如今天色已經(jīng)亮,他也只是想找個地方,打個盹,補充些體力,便沒有進村子,而是找了一處祠堂,歇了下來,啃了兩口青食,從旁邊溪流里打了些泉水,湊合著哄飽了肚子。
用這量天靴趕路,白天也可以行法,只是容易驚世駭俗,況且連日帶夜的,道行消耗也太快。
這倒比地瓜燒強,她那小鬼抬轎之法,只能晚上使。
歇了一天,待到黃昏降臨,夜幕再至,胡麻便又來到官道上,再次施了法,大步流星,直向了明州地界趕來,如今愈發(fā)地熟練,卻是比前一夜還要快得多了。
待到了后半夜時,便已經(jīng)進入了明州地界,于是便放緩了速度,等到了清晨薄霧涌動,天光大亮,便連這量天靴也還回去了。
估摸著這里距離老陰山地界,已經(jīng)不過二三十里,靠雙腿走著過去就可以。
“咦?”
才剛回了這里,遠遠瞧去,便見這里村落之間,官道之旁,竟是多出了許多青色的幡子,高高地立于各處。
有的只是坐落在村首,樹旁,也有一些,是被人高高舉了起來,身穿綠色冠袍的信眾,緩慢跟在幡子后面,自鄉(xiāng)間土路,穿行而過,兩側田野之間,有忙作的百姓,遠遠見了,慌忙磕頭。
那些青色的幡子上,無一例外,皆有一個“理”字,再加上他們這神態(tài)袍服,胡麻便不難猜到,定是一些教派之人了。
只是,這等教門,往往都小心翼翼,不敢見光,就連一錢教這等聲勢,都打定了主意造反,也只敢躲在山里,怎么這青蓮教,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外面?
他心下覺得古怪,卻并不想著多事,倒是沒看一眼,遠遠的田野里,一陣陰風向了這里卷來,卻是地瓜燒大呼小叫,只比自己慢了半炷香時間,也已經(jīng)趕到了這個地方來了。
她這時正興奮著,抬轎子的小鬼更興奮,直接向前撞了過去。
冷不丁便在大道上,有抬了青色幡子的人,走在官道的正中間,來往騾馬行人,皆人避讓在一邊,而地瓜燒這般貿(mào)貿(mào)然的闖來,卻是恰好撞去。
那幡子下面,手里捧著一只香爐的信眾,察覺到了陰風,便自緩緩抬頭,沉喝:
“真理法壇,不容沖撞!”
“……”
說著時,身后幡子里,便有無形陰氣,驟然向旁邊蕩開。
“吁……”
看起來兇險,其實地瓜燒心里有數(shù),眼看要撞上了,便是吁了一聲,手里的柳兒鞭提起來在空中虛劈了一下,抬轎子的小鬼們,便立刻收住了腳,距離那幡子,還有不少距離呢!
但也聽見了那幡子下面的信眾沉喝,尤其是有陰風蕩來,甚是無禮。
這些抬轎的小鬼,經(jīng)了兩天相處,早就投效到了地瓜燒門下,頓時七嘴八舌的喝罵:
“哪里來的妖人,居然敢犯我家奶奶?”
“那就打!”
“……”
地瓜燒人在轎子上,也是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,居高臨下,向那青色幡子下面瞅了一眼,冷笑道:“咱可是紅燈娘娘會里的白腰小供奉,你乃何人,敢在紅燈會地盤上欺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