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余人等,也驚得直跳了起來,湊在搖晃下的油燈下面看,自己身上的汗毛早已一層層炸了起來,再看桌子上的杯筷碗碟,居然都爬出了一絲絲的裂痕,旋即啪啦啦地爆開。
而在街道上,或是狹窄的小屋子里擠著的老百姓們,更是不約而同,皆感覺自己的雙腿瑟瑟發(fā)抖,耳邊只聽得一陣陣喧嘩,如同誤闖進了軍營,臉色慘白呆滯。
“外面,外面究竟是什么?”
有人被這動靜嚇得大叫:“難道,難道是外面圍著的人已經打進來了?”
但只有人叫喊,卻無人給得出答案,只有無人關注的地方,老算盤跪在馬爺面前磕了個幾個頭,見馬爺只是慢悠悠地從槽子里喝著酒,看都不看他一眼,頓時又氣又驚,大罵了起來:
“你們都當這是什么,那是陰將軍啊……”
“這行子一旦被煉成,那就是能強行擄奪氣運的物件,僅是在這里點一次兵,整個西嶺道都要倒霉三年吶……”
“命數(shù)、氣運、福澤,本是門道里的三大忌諱,功力不到的人連算都不敢算,只能聽天由命,但現(xiàn)在怎么越來越多的人敢碰這個了……”
“外面那個要強行點兵,奪了這西嶺道的氣運,難不成將來也是想著要去做皇帝?”
“……”
“好歹也得是這樣,才算是對得起你孟家人的名聲啊……”
而在這尸氣縱橫,甚至隱約有了磅礴之勢時,胡麻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心里反而強行冷靜了下來,只是死死盯住了眼前的陰將軍。
他能夠感覺到那陰將軍身上不停升高的氣勢,也在這一刻,借由陰將軍身上的壓力,感受到了那藏在了自己體內的將軍令。
將軍令仿佛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,在微微地顫抖,眼見得便快要壓制不住了。
刀兇妨主,這本質上是一種詛咒,卻比任何有形的傷害都厲害。
因為將軍令在自己手里,所以眼前這東西便受到了自己的束縛與壓制,但又因為這行子的力量在不停的變強,反而將越來越多的壓力,給到了自己身上。
便如舉起大鼎砸人,固是鼎愈重越好,但若是鼎的重量忽然重了幾倍,甚至幾十倍,那還來不及將手里的鼎砸出去,自己便先被壓成了肉泥。
“荷荷……”
感受著滾滾生魂附著于自己身上,這陰將軍枯竭的軀竅也似乎在這一刻填滿,剛剛它被胡麻壓著打,肚子都被剖開,拿出了引靈符撕掉,看著如同一只破麻袋似的凄慘。
但如今,生魂附體,竟是血肉飛快縫合。
就連身上的符甲,都有種在隱約變化,化作一身整齊的,極具威嚴的,能夠象征它身份的詭異甲胄一般的事物。
再下一刻,他那空洞的眼窩里,也仿佛有新的,湛藍色的眼睛生長了出來,死死盯著胡麻,高高跳起,平伸雙臂,鋒利的指甲向了胡麻的xiong口插落下來。
“不好……”
就連身后鎮(zhèn)子里的妙善仙姑,見著這一刻,都不由得心里大驚,急切間揮舞起了拂塵,想要上前迎救。
似乎她也是直到此時,才忽然意識到,這年輕人確實是被大威天公將軍印選中,又過了三關十二劫的命定之人……
但是他也只是才剛剛推開一扇府門,還未正式修習法身的年輕守歲人啊……
他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這么兇邪的玩意兒?
但也就在她揮舞起了拂塵,想要沖上來救駕之時,卻也被那陰將軍身上身上涌動著的煞氣,忽地沖了過來,手里的拂塵,都倒卷到了臉上,在白嫩的臉頰留下了一道紅痕。
陰將軍在還沒有化成陰將軍時,身邊的冤魂便已經有壓住她們法寶的能耐,如今已初具陰兵雛形,便更是厲害,僅是那涌動的煞氣,也足以將她給震回來。
可若是如此……
妙善仙姑驚恐的眼神里,看到了驚恐的一幕,陰將軍高高地跳了起來,于她眼中,這已不是一具妖尸,而仿佛是一片深沉的夜色,挾著滾滾陰氣,徑直向了胡麻的身體砸落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