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打算5（第1頁）

柴主任看著躍躍欲試的穆杰，那模樣好像要去打攻堅戰(zhàn)。他沉下臉，冷眼上上下下地看穆杰，穆杰卻坦然地由其打量。

柴主任深呼一口氣，嚴(yán)肅地說：“小杰，我可先跟你說好了，咱們男子漢大丈夫，事業(yè)前程重要，可不能搞什么上不了臺面的歪門邪道。”

“表哥?！蹦陆芾L聲音不滿地指責(zé)柴主任，強調(diào)道：“你把我當(dāng)什么人了。我是正經(jīng)考上大學(xué)的，我是碩士，是高級知識分子。我還是黨員，有一大把軍功章的優(yōu)秀黨員。

怎么可能搞什么歪門邪道！

我做事兒從來都是寧向直中取，不向曲中求的。不然我考軍校干什么，拉下臉忍下那女人的閑氣，我也能去讀醫(yī)科大學(xué)的。我高考分?jǐn)?shù)又不是不夠上醫(yī)大的。就是那老糊涂不供我，我哥他們畢業(yè)了也會供我讀書的?！?/p>

“嗯。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好，別給咱們黨、咱們的人民軍隊丟臉。我還沒問你呢，你為什么突然改志向了?！?/p>

“我原來想學(xué)醫(yī)，是想治好我媽媽的病?！蹦陆苣樕系男θ菹Я恕！拔覐挠浭缕?，就沒見我媽媽身體好過幾天。可我媽沒等到我考大學(xué)啊。那我還讀醫(yī)大干屁？！”

“你多大人了，還說臟話。”

“嘿嘿，習(xí)慣了。軍營里都是糙漢子，我還是最文明的。我突然報軍校的第二個原因，就是因為我那臨老入花叢的爹。

我哥他們到大二下學(xué)期，那女人就一天到晚抱著孩子說錢不夠用，攛掇我家那老糊涂讓我接班當(dāng)工人，說供不起三個大小伙子一起念大學(xué)?！?/p>

“你哥他們有助學(xué)金，也不用家里給多少錢啊?！?/p>

“誰說不是呢。就是那句有后娘就有后爹唄。所以我干脆去讀軍校了。的，老子不用你們掏一分錢，老子不用別人一分錢，老子照樣能讀大學(xué)?！?/p>

柴主任閉閉眼睛，略過那一個個的“老子”自稱，也不去看激動起來的穆杰。他深吸一口氣轉(zhuǎn)而問穆杰：“你這次休假回家啦？”

“回去了。頭天晚上到家，第二天去給我媽上墳，然后我去看了老師、同學(xué)，就去濟南那邊了……唉，二哥，那不是我家了，沒法呆下去的?！?/p>

穆杰氣憤的話里夾雜著傷感。

“那小崽子聽他媽／的話，居然往外攆我。那老糊涂蛋也不管。

哼，小小的孩子往壞里教，真不知道怎么想的？就我那窮家，還有什么？表哥你說，不就那幾間房子嘛。老子會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學(xué)生爭？

的，難怪我哥他們都不回家呢。以后我再也不回去了。

算了，我和你說這些干什么?！?/p>

穆杰惡狠狠地往嘴里扒拉了幾口飯。

柴主任不知道說些什么能安慰到穆杰。他早聽父親說起過，姑父不愿意同柴家往來了。唉，姑姑去了，原來與自家關(guān)系那么密切的姑父……

算了，說這些是沒什么意思的。

“吃菜，小杰，你光吃飯干什么。你這菜做的真不錯?！辈裰魅卧俣榷似痫埻?。

穆杰把嘴里的飯菜都咽下去，然后不在意地說：“被那女人磨出來的。老頭子一輩子沒做過幾頓飯，我媽活著的時候，他碴個粥都能糊鍋的。等那女人懷了孩子就跟懷了皇太子一般地折騰。我要想安靜地看會兒書，就得把家里的活先干利索了?！?/p>

柴主任放下碗，他還不知道表弟過的是這樣的日子。

“那你怎么沒到我家去住？”

“去干嘛？讓那女人找到你家里吵？干點兒家務(wù)活累不死人。你看我這不是練出來一手做飯的好功夫么。我和你說我連尿戒子都會洗。呵呵，呵呵……”穆杰說到后來開始冷笑。

“小杰?！辈裰魅紊焓秩プツ陆艿氖?，他頭次知道少年的穆杰，在他離家去讀大學(xué)的時候，曾經(jīng)過的是這樣的日子。

穆杰把手往后一縮，“二哥，你不用同情我。我媽病著的那些年，做飯洗衣服這些家務(wù)活，也都是我們哥仨干的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