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青風的目標并非某個高門大宅,而是位于城西的一個廢棄官署。
最終,他在一扇不起眼、漆皮剝落的木門前停下。
左右迅速掃視,確認無人跟蹤后,他有節(jié)奏地輕叩門板——三長兩短,停頓,再一長。
“吱呀——”門從里面拉開一條縫,一雙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掃過,隨即示意他進去。
院內(nèi)雜草叢生,只有一間正房透出微弱的燭光。
薛青風快步走入房中,只見一個身著普通青色棉袍、背對著他的身影,正站在窗前,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“先生,我來了?!毖η囡L收起夜行的矯劍,微微躬身,語氣帶著恭敬,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。
那身影緩緩轉過身來。燭光映照下,露出一張儒雅中帶著深刻皺紋的臉,眼神銳利如鷹,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嚴與深沉。
赫然竟是——中書省總督,彭霄!
“你受傷了?”彭霄目光如電,瞬間落在薛青風略顯僵硬的左肩和不太自然的呼吸上,眉頭微皺。
“一點小傷,不礙事??赡苁菍傧滦惺虏粔蛑苊?,引起了對方警覺,遭遇了試探?!毖η囡L低頭回道,將遇襲之事簡要說明,但隱去了馮小憐探望的細節(jié),只說是自己運氣不好遇到了劫道的。
彭霄不置可否地“嗯”了一聲,顯然并不完全相信這番說辭,但他此刻更關心別的。
“急著見我,所為何事?蕭府那邊,有進展了?”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。
“是,有重大發(fā)現(xiàn)!”薛青風精神一振,壓低聲音,將自己從馮小憐那里旁敲側擊得來的信息,詳細稟報:“根據(jù)馮氏所言,蕭無病近來的行為習慣,與以往相比,出現(xiàn)了多處異常。其一,性格似乎更為沉靜內(nèi)斂,少了以往的急躁;其二,飲食偏好由油膩轉為清淡;其三,床笫之間的習慣和技巧,判若兩人;其四,其武功身法,據(jù)馮氏觀察,似乎更為精妙深奧,與以往路數(shù)有異?!?/p>
他每說一點,彭霄的眼神就銳利一分,聽到最后關于床笫和武功的細節(jié)時,他眼中更是爆發(fā)出駭人的精光!
“最重要的是,”薛青風深吸一口氣,說出自己的判斷,“這些變化并非漸進,而是在袞州之事前后,驟然發(fā)生!結合他之前在袞州展現(xiàn)出的、遠超從前的謀略和那批來歷不明的精鋼刀……先生,屬下懷疑,如今這位‘蕭總督’,恐怕……并非本尊!”
“并非本尊……”彭霄緩緩重復著這四個字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一塊玉佩。
這個猜測太過大膽,也太過駭人聽聞!替換一位指揮使?這是何等驚天的手段?!
但薛青風提供的這些細節(jié),尤其是私密習慣和武功路數(shù)的改變,確實是最難以偽裝的破綻!
彭霄回想起“蕭無病”近半年來的表現(xiàn),那份遠超從前的沉穩(wěn)干練,那份在袞州事件中算無遺策的布局,那份對自己恰到好處的恭敬與隱隱的疏離……一切疑點,似乎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合理的解釋!
“若真如此……那真的蕭無病何在?此人又是誰?有何目的?”彭霄心中瞬間轉過無數(shù)念頭,背后驚出了一身冷汗。
一個身份不明、實力深不可測的冒牌貨,竟然取代了他麾下的心腹大將,還爬到了與自己幾乎平起平坐的位置!這簡直是在他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偷天換日!
他看向薛青風,目光深沉無比:“此事關系重大,你的懷疑……并非沒有道理。但證據(jù)尚且不足,尤其是關于他武功和身法的判斷,需要更確鑿的印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