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一出,崔鶯鶯明顯愣住了,抬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和難以置信。
明明是蕭無病自己常年留戀馮小憐的溫柔鄉(xiāng),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,冷落疏遠,如今竟倒打一耙,質(zhì)問起她來了?
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悲憤瞬間涌上心頭,讓她纖細的手指微微蜷縮,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。
她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,聲音因為克制而顯得有些僵硬:“老爺何出此言?主屋一直是馮妹妹在伺候老爺,妾身……不敢打擾?!彼龑ⅰ安桓摇倍忠У梦⒅?,帶著無聲的控訴。
“蕭無病”仿佛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意味,眉頭微皺,擺出一副一家之主不容置疑的姿態(tài):“她是妾,你是妻!這府里的規(guī)矩還要我教你嗎?整日冷著一張臉,躲在偏院,成何體統(tǒng)!”
崔鶯鶯胸口起伏,只覺得眼前這人愈發(fā)不可理喻。
她垂下眼瞼,不再看他,怕眼中的淚意會控制不?。骸袄蠣斎粲X得妾身有失體統(tǒng),妾身自請下堂便是!”這話已是帶了決絕的意味。
“胡鬧!”“蕭無病”猛地一拍桌子,嚇了崔鶯鶯一跳,也讓他自己心中暗忖:‘這蕭無病平日對發(fā)妻便是這般蠻橫態(tài)度,倒也不算錯了。
他語氣稍緩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,“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員,休妻豈是兒戲?傳出去像什么話!”
他話鋒一轉(zhuǎn),仿佛才想起正事一般,語氣變得公事公辦:“今日叫你來,是說正事。你大哥崔浩楠,是不是還在俠山千戶所?”
崔鶯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(zhuǎn)折弄得有些茫然,下意識地點了點頭:“是……”
“哼,”
“蕭無病”冷哼一聲,“他那點心思,當本官不知道嗎?三番五次想調(diào)動。以前是位置不合適,也怕人說我蕭無病任人唯親?!?/p>
他頓了頓,觀察著崔鶯鶯的反應,見她抬起頭,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,才繼續(xù)道:“近來都司內(nèi)或許有些變動……本官會酌情考慮,看看能否將他調(diào)回附近的衛(wèi)所,譬如……西山銳健營做個副千戶,雖仍是平調(diào),但位置緊要,前途非俠山可比。”
崔鶯鶯徹底呆住了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
她大哥奔走多年未能如愿的事情,蕭無病今日竟主動提起,還似乎有了眉目?
西山銳健營那可是守衛(wèi)京畿的要害之地!這……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?
巨大的沖擊讓她一時忘了之前的委屈和憤懣,聲音都有些發(fā)顫:“老……老爺,此言當真?”
“本官何時騙過你?”
“蕭無病”板著臉,但語氣已不似剛才那般嚴厲,“不過,此事尚需運作,你也讓他最近安分些,莫要出了什么差錯,連累本官。”
“是!是!多謝老爺!妾身代大哥多謝老爺!”崔鶯鶯連忙躬身行禮,激動之情溢于言表。
雖然不明白蕭無病為何突然轉(zhuǎn)了性,但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!
“嗯?!?/p>
“蕭無病”揮了揮手,重新拿起書卷,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,“下去吧。記住我說的話,府里的規(guī)矩,該守的還是要守?!?/p>
“妾身明白!妾身告退!”崔鶯鶯此刻心潮澎湃,連聲音都輕快了幾分,退出去時,腳步也不像來時那般沉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