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青風抵達袞州已半月有余。
他依計而行,憑借“豪州才子”的名頭和還算豐厚的盤纏,很快在州府所在的城池賃下了一處清雅院落,并廣發(fā)請柬,邀約本地文人墨客,舉辦了一場名為“袞州雅集”的詩會。
然而,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。
詩會當日,前來赴約的多是些不甚得志的文人,或是看在豐厚茶點份上的趨炎附勢之徒。
袞州本地的幾位名儒大賢,要么托詞不來,要么只派了門下弟子敷衍了事。
席間,袞州本地文人對薛青風這個“外來戶”隱隱帶著排擠,言語間不乏試探與刁難。
即便薛青風使出渾身解數(shù),吟誦了幾首自己頗為得意的舊作,也僅換來幾聲稀稀拉拉的、帶著客套意味的喝彩。
“薛公子才情是不錯,只是我袞州文風鼎盛,還需多加揣摩啊?!币晃槐镜乩蠈W究捋著胡須,語氣不咸不淡地點評道,引得周圍幾人低聲附和。
薛青風面上維持著風度,心中卻是一片冰涼。
他深知,若不能一鳴驚人,徹底壓服這些地頭蛇,他這“清流名士”的形象便立不起來,后續(xù)借助文人士紳階層滲透袞州的計劃更是無從談起。
就在他心中焦灼,幾乎要鎩羽而歸之際,腦海中猛然回想起臨行前,“蕭無病”(周才)遞給他那幾張薄薄詩箋時的情景。
當時他還不以為意,甚至暗忖一個武夫出身的都督能有什么詩才?
但當他展開細讀之后,那感覺如同被驚雷劈中,神魂俱震!
那幾首詩,無論是意境、氣魄還是辭藻,都堪稱絕世!尤其是那幾首……
此刻,面對滿堂帶著審視與輕蔑的目光,薛青風知道,不能再藏拙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激動與一絲對那位神秘會長更深沉的敬畏,站起身來,對著滿堂賓客團團一揖,朗聲道:“諸位袞州賢達,前輩同好,青風不才,近日偶得幾首拙作,苦無名師指點,今日借此良機,斗膽獻丑,還請諸位不吝斧正!”
他刻意停頓,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,帶著或好奇、或不屑的神情時,他才清了清嗓子,用一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,緩緩吟誦道:
“明月幾時有?把酒問青天。不知天上宮闕,今夕是何年……”
開篇幾句一出,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席間頓時安靜了幾分。
那超逸塵外的意境,那對宇宙時空的叩問,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。
“……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。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?!?/p>
當最后一句落下,滿場寂然!
無論是先前刁難的老學究,還是心高氣傲的年輕士子,全都瞠目結舌,沉浸在那博大曠達的胸襟與纏綿深摯的情意之中,久久無法回神!
不知是誰先帶頭喝了一聲彩,緊接著,雷鳴般的掌聲與贊嘆聲幾乎要掀翻屋頂!
“此詞只應天上有!絕唱!絕唱?。 ?/p>
“薛公子大才!我等……我等佩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