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風卷過校場。
數(shù)萬兵卒按營列隊,黑壓壓地站著。蕭無病獨立高臺,一身玄色輕甲,并未佩劍。
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,將那一片沉滯的暮氣收入眼底。
心頭,那股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記憶卻灼熱地翻涌著,那是一股不屈不撓,昂揚向上的精氣神,濃縮在一段鏗鏘的旋律與詞句之中。
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,壓下心潮,聲音不高,卻奇異地傳遍了校場的每個角落,清晰地鉆入每個士卒的耳中:“今日,不練陣型,不習搏殺。本帥,教你們唱一首歌?!?/p>
臺下起了一陣微不可察的騷動,疑惑的情緒更濃了。
“唱歌?在這隨時可能刀頭舔血的邊軍大營……?”
蕭無病不再多言,他閉上眼,似乎在醞釀著什么。下一刻,他開口。
沒有絲竹伴奏,沒有預兆,一股雄渾蒼勁的調(diào)子,混著他沛然的真氣,悍然撞破了校場上空的沉悶:
“傲氣面對萬重浪,熱血像那紅日光!”
聲音如同沉睡的猛虎驟然發(fā)出的咆哮,又似一柄無形的重錘,狠狠敲在每個聽者的心頭。
那曲調(diào)陌生而奇崛,旋律簡單,卻自帶一股一往無前的力量。
詞句更是直白如話,可組合在一起,竟有種劈開混沌、震魂蕩魄的魔力。
臺下的麻木第一次被打破了,無數(shù)雙眼睛驟然睜大,里面寫滿了驚愕。
那旋律,那詞句,像是一道電流,竄過他們的脊梁。
蕭無病的聲音繼續(xù)拔高:“膽似鐵打,骨如精鋼!胸襟百千丈,眼光萬里長!”
一句比一句更烈,一句比一句更狂!鐵打?精鋼?百千丈?萬里長?
這是何等的豪情,何等的壯懷!這些終日與死亡、泥濘、匱乏為伍的漢子,何曾聽過這樣的言語?
他們習慣了低頭,習慣了忍耐,習慣了將自己視為草芥,可這歌聲,卻像是在他們早已冰冷的心灶里,猛地投下了一顆燒紅的炭塊。
一股莫名的熱流,開始在一些人的胸腔里竄動。
“我發(fā)奮圖強,做好漢!”蕭無病幾乎是吼出了這一句,聲震四野,“做個好漢子,每天要自強!”
“熱血男兒漢,比太陽更光!”
最后一句落下,余音在校場上空隆隆回蕩,與風聲混在一起,竟一時壓過了天地間的蕭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