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霸天又緩和語氣,給他“希望”:“錢嘛,身外之物,花了還能再賺。只要官位還在,還怕沒機(jī)會?以后咱們說不定還能‘合作’呢,有的是發(fā)財?shù)穆纷?,對不對??/p>
威逼利誘之下,蔣寧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。
他苦笑著,笑容比哭還難看,最終艱難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好……我答應(yīng)……五千兩黃金……我給!”
“痛快!”高霸天撫掌大笑,“我就喜歡和蔣大人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!不過嘛,空口無憑,為了咱們彼此放心,還得麻煩蔣大人立個字據(jù)?!?/p>
他使了個眼色,外面等候的土匪立刻送來了紙筆墨硯。
高霸天早已打好腹稿,口述道:“你就寫:……‘罪官蔣寧,剿匪不力,兵敗被俘。為保性命及部下殘眾,自愿捐獻(xiàn)家資黃金五千兩予黑風(fēng)寨,以作贖罪及犒勞之資。此后絕不追究,并愿與黑風(fēng)寨化干戈為玉帛……’嗯,最后再加一句,‘若違此誓,人神共棄,天地不容’!”
這哪里是字據(jù),這分明是一份認(rèn)罪書和投名狀!一旦寫下,他的把柄就永遠(yuǎn)捏在了黑風(fēng)寨手里!
蔣寧的手劇烈顫抖著,毛筆幾乎握不穩(wěn)。他看著那白紙黑字,仿佛看到了自己政治生命的終結(jié)和未來無盡的勒索。但他沒有選擇。
他咬著牙,額頭青筋暴起,最終還是一筆一劃,極其屈辱地按照高霸天的要求,寫下了這份將他徹底綁上賊船的“買命契約”,并簽上名字,按上了鮮紅的手印。
高霸天拿起墨跡未干的字據(jù),吹了吹,仔細(xì)看了看,滿意地折好收入懷中,笑容更加燦爛了。
“好了!蔣兄弟!從現(xiàn)在起,咱們就是自己人了!”他親熱地扶起癱軟如泥的蔣寧,“走,出去洗把臉,換身干凈衣服,我設(shè)宴給你壓驚!然后你就帶著你的人,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地回你的守備府去!”
蔣寧渾渾噩噩地被攙扶起來,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命是保住了,官位似乎也保住了,但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已經(jīng)墜入了另一個更深、更無法掙脫的深淵。
蔣寧帶著他那隊殘兵敗將,如同斗敗的公雞般灰溜溜離開了黑風(fēng)寨。
翌日,果然乖乖派人送來了整整五千兩黃金,沉甸甸的箱子抬進(jìn)聚義廳時,引得眾土匪又是一陣歡呼。
此事看似暫告一段落,黑風(fēng)寨再次收獲了巨額的財富和威名。
然而,周才布局中最重要的目標(biāo)——那些真正囤積居奇、掌握了大量糧食資源的本地豪強(qiáng),如城東趙半城、永豐糧行的劉掌柜,卻依舊沉得住氣,尚未親自前來“咬鉤”。
他們或許還在觀望,或許在暗中籌謀,試圖弄清楚黑風(fēng)寨這源源不斷的精糧究竟從何而來。
山下的臨時交易點(diǎn)依舊每日開放,但能真正拿出金銀或值錢物件來換糧的,終究是少數(shù)。
更多的,是聞訊從四面八方涌來的、面黃肌瘦、眼窩深陷的災(zāi)民。
他們買不起那昂貴的“精糧”,只能圍在交易點(diǎn)外圍,眼巴巴地看著那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被少數(shù)人換走,空氣中彌漫著絕望與饑餓的氣息。
一雙雙渴望又無神的眼睛,如同無形的壓力,籠罩著交易點(di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