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才將她的反應(yīng)盡收眼底,心中了然,知道談判的主動權(quán)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他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,微笑道:“李掌柜是爽快人。數(shù)量嘛,只要價錢合適,供應(yīng)并非難事。至于價格嘛……”
他故意頓了頓,看著李四娘緊張的神情,才緩緩說道:“你們出什么價?交易自然也要用黃金來結(jié)算?!?/p>
李四娘沉吟一下,才道:
“周公子,鹽茶糖我都非常愿意交易,只是……只是我得回家一趟商量。而且,這……”她指了指桌面上的樣品。
“李掌柜,鹽糖茶這些樣品你盡管拿去便是。另外,我們住在悅來客棧的天字三號房,盡可以來找我?!?/p>
悅來客棧天字三號房,非富即貴,足夠?qū)挸ǎ彩墙o李四娘一個定心丸。
“好,周公子,我盡快給答復(fù)你?!?/p>
“那好,我們就不打擾李掌柜了?!闭f完便起身。
李四娘會意,也恭敬送周才兩人出了商行。
李家綢緞商行,在萊州也是有名大賈,李家族長李春海為人豪氣,生意做到了五湖四海。
李四娘一路幾乎是跑著回到李府,也顧不得平日維持的掌柜儀態(tài),手中緊緊攥著那三個不同尋常的袋子,心口因急促的奔跑而劇烈起伏,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她徑直闖入父親李春海的書房,甚至連門都忘了敲。
此時李春海正與一位老管事核對賬目,見到女兒如此失態(tài)地闖進來,不由得眉頭一皺,沉聲道:“四娘,何事如此驚慌?成何體統(tǒng)!”
“爹…爹!您看…您快看看這個!”李四娘氣息未勻,也來不及多解釋,急忙將手中的三個袋子小心地放在父親面前的書桌上,那鄭重的模樣仿佛放下的是稀世珍寶。
李春海見女兒如此模樣,心知必有蹊蹺,暫壓下了責備的話頭。
他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那從未見過的光滑材質(zhì)袋子,然后才將目光投向里面的東西。
他先拈起一撮鹽,那極致的潔白和細膩讓他眼神一凝。
放入口中嘗過之后,他臉上的隨意瞬間消失,變得無比嚴肅。
他又看向那白如初雪的白砂糖,指尖傳來的顆粒感和入口即化的純粹甘甜,讓他猛地睜大了眼睛。
最后,他仔細嗅了嗅茶葉那霸道而清幽的香氣,再看那遇水舒展、碧綠生青的葉底,品嘗那口齒留香的茶湯……
這位走南闖北、見多識廣的老商人,拿著茶碗的手竟微微有些顫抖。
他深吸一口氣,緩緩放下茶碗,目光如電般射向李四娘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:“四娘,這些東西…從何而來?為何我從未見過?不,是連聽都未曾聽過世間有如此純凈的鹽、糖,如此仙品般的茶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