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宮穹頂?shù)慕鹕饩W(wǎng),展開時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,只有細若游絲的能量波動,像晨霧般緩緩垂落。
陸離懸浮在虛空之中,雙目微闔,道源能量在他指尖化作無數(shù)透明的絲線,順著光網(wǎng)的脈絡延伸。這些絲線極細,肉眼幾乎不可見,卻能精準地穿透每一縷能量——無論是林默體內純凈的凈氣、蝕骨族使者的紫色蠱霧,還是普通修煉者體內紊亂的異化之氣,都被絲線輕輕纏繞,如同蠶繭包裹絲縷,緩慢地向上牽引。
下方的林默最先察覺到異常。他站在金色屏障中,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凈氣正順著某種無形的通道向上流失,流速極慢,不像被掠奪,更像被“抽絲”。他下意識地運轉功法想要阻攔,卻發(fā)現(xiàn)凈氣與那無形絲線之間竟有種詭異的“契合感”,仿佛那些能量本就該順著絲線流動,反抗只會讓經(jīng)脈傳來輕微的刺痛。
“這不是強行奪取……是‘引導’?!绷帜站o拳頭,抬頭望向穹頂。那里空無一人,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著整個道宮,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謹慎。他想起之前巖鱗獸的“迷?!?、石碑的“共鳴”,還有此刻緩慢流失的能量,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愈發(fā)清晰:這個幕后存在,從一開始就不是在“破壞”或“守護”,而是在“梳理”——將整個大陸的能量,按照他的意志重新編織。
祭壇旁的蝕骨族使者,此刻正發(fā)出徒勞的嘶吼。他的紫色觸手瘋狂揮舞,試圖掙脫絲線的纏繞,可那些透明絲線卻像跗骨之蛆,越是掙扎,纏繞得越緊。他體內的域外蠱霧正被絲線緩慢抽離,原本膨脹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,肉瘤上的復眼漸漸失去光澤,只剩下純粹的恐懼。
“不!吾族的計劃……不能毀在這里!”他的嘶吼聲越來越微弱,觸手無力地垂落在地,最后一縷蠱霧被絲線抽走時,他的軀體化作一灘紫色的膿水,滲入祭壇的裂縫中,只留下一枚散發(fā)著微弱波動的空間晶石——那是他連接域外通道的核心,此刻也被絲線纏繞,緩慢地朝著穹頂升起。
陸離的指尖輕輕一勾,空間晶石便落在他掌心。他沒有立刻破壞,而是用道源能量包裹住晶石,仔細感知其中的空間坐標——蝕骨族的母星位置,已經(jīng)被他記錄下來。這顆晶石,將是未來“萬域收割”的重要坐標,眼下還不是處理它的時候。
他的目光透過道宮石壁,望向大陸的各個角落。
蒼梧州的黑石城,曾經(jīng)被金翅血妖破壞的城墻旁,殘留的異化之氣正順著無形的絲線向上匯聚,原本漆黑的城墻漸漸恢復了灰色的原貌,空氣中的血腥味淡了許多;西瀚州的瀚海城外,那片被血雨浸染的土地,此刻正泛著淡淡的金光,土壤中的劫氣被絲線抽離,枯萎的草木竟開始冒出細小的嫩芽;北冰州的冰熊部落圣地,那座冰封的祭壇上,淡藍色的冰晶正緩慢融化,里面封存的古老劫氣順著絲線流向天際,部落長老們驚恐地跪在地上,以為是“神明”降下的神跡。
這些細微的變化,沒有引起大多數(shù)人的注意。只有少數(shù)像林默這樣感知敏銳的修煉者,才能隱約察覺到能量的流動方向,卻無人知曉這背后是一雙掌控全局的手。
道宮之中,能量的流失仍在繼續(xù)。
青云宗長老體內的白色劍氣,被絲線牽引著向上流動,他手中的玉牌不再閃爍,原本因修煉過快而產(chǎn)生的經(jīng)脈隱患,竟在能量流失的過程中緩緩修復;冰熊部落首領手臂上的傷口,不再流出暗紅色的血液,淡藍色的冰晶能量被絲線抽離后,傷口開始結痂;那些被蠱蟲寄生的修煉者,體內的紫色蠱蟲在能量流失的過程中漸漸失去活性,從皮膚下脫落,雖然依舊虛弱,卻恢復了些許理智。
林默看著眼前的景象,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。這個幕后存在,似乎并非完全“無情”——他在收割能量的同時,也在清除大陸的“病灶”,異化之氣、域外蠱霧、甚至修煉者的經(jīng)脈隱患,都在被緩慢凈化。可這種“凈化”,是以剝奪所有人的力量為代價,這到底是救贖,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掠奪?
守陣人走到林默身邊,看著穹頂方向,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一絲微光:“上古的預言,終于應驗了……‘道網(wǎng)收絲,劫潮歸源’,這是世界升級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”
“升級?”林默轉頭看向守陣人,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們所處的世界,本就不是‘低武’?!笔仃嚾司従忛_口,聲音帶著一絲滄桑,“上古時期,這里是修仙盛世,后來因為量劫爆發(fā),世界規(guī)則崩塌,才退化成低武世界。那位‘道主’,是在重新梳理世界的能量,讓世界恢復到原本的層次?!?/p>
“道主?你是說……那個幕后存在?”林默心里一震。
守陣人點了點頭:“他是道源的掌控者,也是世界的守護者。每一次量劫,他都會出現(xiàn),收割混亂的能量,引導世界升級。我們守陣人的使命,就是協(xié)助他找到九碑陣,穩(wěn)定世界的能量核心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