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竹默默地聽著,按照心理學來說,孔駙馬這些年壓抑得像個孫子,壓抑得久了,終于心理變態(tài)了,所以這會兒方會魔瘋成這般,也不知道他清醒后會不會后悔自己差點殺了自己的小女兒。
不,恐怕他心里已經扭曲了,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吧!
這時,旁邊默默淚流的星葉跟著道:「當時陪郡主過去的星椏和星林都被駙馬院里的人拉下去生生打死了,郡主被駙馬指責是不孝不悌,生生踹了一個窩心腳,郡主吐了血后甚至無法起身。幸好奴婢當時不見郡主覺察不對,帶了公主留給郡主的幾個侍衛(wèi)闖進浣塵院,不然駙馬當時真的要殺了郡主……后來侍衛(wèi)將駙馬制住后,郡主硬撐著,自己拿了侍衛(wèi)的劍,挑斷了駙馬的腳筋,說讓他后半生不得好死……」
說到這里,屋子里是一片壓抑的哭聲。
阿竹的眼睛澀澀的,她想起那天,明明發(fā)生這些事情時,她就在公主府,但卻被人轟了出去。她去得太遲了,何澤進去探查時,事情也已經結束了……
哭了會兒,星枝又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道:「后來,大郡主從宮里回來了,也不知道駙馬對大郡主說什么,大郡主心里已經認定了一切都是郡主做的,說郡主不忠不孝,氣死生母,弒殺親父,將小郡主生生氣得再次吐血……郡主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來,幸好有端王送來的荀太醫(yī)用藥吊著郡主的命,不然郡主就要……」
然后星葉又恨道:「大郡主是個是非不分的,她竟然幫著駙馬打壓小郡主,幸虧郡主這些天來昏迷不醒,不然知道自己姐姐和父親如此行為,該有多傷心?」
阿竹凝眉道:「昭華郡主她做了什么?」
陰嬤嬤止住了淚,嘆道:「老奴將這事告訴大郡主,卻沒想到大郡主不相信,還說這是老奴為了保住小郡主的名聲編出這種謊言。大郡主認為駙馬只是因為一時無法接受公主去逝才會有些臆癥,他不是愿意傷著小郡主的?,F在公主府里的人有一半會倒戈向駙馬,也是因為有大郡主發(fā)話?!?/p>
公主府里的人原本都是安陽長公主留下的多,雖也有些被孔駙馬籠絡過去的,但到底不多。安陽長公主去逝后,這些人本來應該聽令于昭萱郡主的,但是昭華郡主橫插一桿,使得公主府的仆人分成了兩派,一派聽昭華郡主的命令,一派拱衛(wèi)著昭萱郡主。
阿竹一口氣梗在胸口里,恨不得昭華郡主馬上出現在面前,讓她抓著她拚命地搖晃咆哮她兩句,她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?難道裝的都是豆腐渣么?為了父親就能不顧妹妹了么?沒有看到自己的妹妹吐血快要死了么?
怨不得她說公主府發(fā)生了這么大的事情,宮里怎么會如此平靜,原來還有昭華郡主在其中干預,都是出嫁了的姑娘了,這手也伸得太長了吧?
阿竹知道自己這是無理地遷怒了,但卻仍是氣得心口難受,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。
「這些天,大郡主時常進宮,怕是她已經在皇上面前為駙馬開脫了,可憐小郡主要背負氣死生母的罪孽……」陰嬤嬤又嗚嗚地哭起來。
阿竹被她哭得心煩意亂,牙齒咬得咯吱作響,最后道:「別急,事情還有轉圜余地的……讓我想想,讓我想想……」然后想來想去,阿竹悲哀地發(fā)現,若想要為自己的好姐妹做點什么,只能求助端王了。
穿越女混到她這地步,阿竹實在覺得自己沒出息。明明宮里有位妃子是自己的堂姑,但是不親不說,當年她沒能進宮給福宜公主作伴讀一事,雖不是她的錯,但指不定惠妃還記恨著她呢,對東府的姑娘也不冷不熱的,極少會召東府的女孩進宮。原本有個當王妃的堂姐,也同樣去逝了……她已經有好些年沒有進宮了,根本沒那體面能在宮里的貴人面前說上一句話,再細數家里的女性長輩,同樣也不是能在貴人面前說話的……
阿竹在公主府待了很久,中途還等到昭萱郡主醒來喝了一次藥,發(fā)現阿竹還沒走時,她忍不住露出笑容。陰嬤嬤看得心酸,這是近兩個月來,她第一次在小郡主臉上看到笑影。
「你且安心養(yǎng)好身子,一切都不必急!我有空就過來看你!」阿竹柔聲安慰道。
昭萱郡主眼眶又有些發(fā)紅,生病的人容易脆弱,也最能被感動,她拽著阿竹的手不放,氣喘了會兒方道:「你別擔心……我已經不靠姐姐了,這件事情恐怕會這么揭過去……皇帝舅舅是極相信姐姐的,我錯失了機會,以后再去說什么,皇帝舅舅恐怕也不會多干預,姐姐要保那男人,皇帝舅舅便不會動手……不過這樣也好,日子還長著,我會……」然后又是一連串的咳嗽,咳得血都出來了。
她當時受了親生父親的一記窩心腳,太醫(yī)說傷到了心肺,幾年時間必須好生養(yǎng)著,不然這輩子就毀了。
阿竹眼淚滾了出來,哽咽道:「你別說了,別說了,好好休息……」明明從來不愛用腦子的人,現在卻能想得這般明白……到底只有經歷過,才會想得這般清楚。
等昭萱郡主再次睡下,阿竹方告辭離開。
這次離開,倒是沒有人制止了。見阿竹出了萱雨居院門,畢管家笑呵呵地帶著幾個仆婦去送阿竹,幾次想要打探昭萱郡主的情況,都被阿竹岔過去了。
阿竹心里實在是膩歪,恨不得將畢管家的臉打成扁扁的柿餅。萱雨居閉院,外頭沒有人知道昭萱郡主的情況,怕是想要知道人死了沒有吧。
離開了公主府,阿竹沒有回靖安公府,而是帶著先前借的幾個丫鬟去了杏柳胡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