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紀顯一個大男人,還有著大男人有缺點,便是不喜和婦人計較,如此才能方便她們??墒菄狼嗑詹煌?,嚴青菊太聰明了,她們心里想些什么,她仿佛轉轉眼睛就懂了,弄得她都不太敢靠近硯墨堂。
對于紀老太君的不客氣,嚴青菊并不惱,只道:「既然如此,那就勞煩祖母和母親送曾祖母回去罷?!?/p>
紀老太君渾濁的眼睛掃了她一眼,顫巍巍地任紀老夫人和鎮(zhèn)國公夫人扶回去了。
老人的背影看起來瘦弱又蒼老,還有顯而易見的頹喪,大概她已經(jīng)明白,這個家已經(jīng)不是她說了算,甚至在與硯墨堂的斗法中,她輸了。
嚴青菊扶著丹寇的手回硯墨堂,剛坐下便見穿著像只肉球一樣的兒子滾了過來。
「娘~」
她臉上浮現(xiàn)溫柔的笑容,將正好滿周歲的兒子抱了過來,笑道:「藿兒怎地走這般急?小心摔倒?!?/p>
兒子用那雙純真的濕漉漉的黑眸看她,然后將臉埋進她懷里。這副依賴的模樣,讓他心頭發(fā)軟,顧不得自己身體疲憊,將他抱了起來。
兒子長得不像她,比較像紀顯,但是五官又比紀顯秀氣得多,聽一些在鎮(zhèn)國公府伺候的老人說,兒子的長相比較像她那已逝的嫡親婆婆。
嫁到鎮(zhèn)國公府兩年,足夠嚴青菊將鎮(zhèn)國公府的秘密挖掘出來,甚至連當年的往事也知曉一二,更知道了紀顯在這個家里的境遇是如何造成的,以及為何能將他造就成這般模樣的原因。一報還一報,說的便是鎮(zhèn)國公府里的人和事。
紀顯會被紀老太君厭惡,也不過是紀顯的母親嫁到鎮(zhèn)國公府后,因為出了點事情,紀顯母親娘家與紀老太君生了一段恩怨,紀老太君便恨上了紀顯的親娘,繼而遷怒到紀顯身上。而這鎮(zhèn)國公府里,女人太多了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打算,冷眼看著,加上再給鎮(zhèn)國公吹吹枕頭風,紀顯便成了眾矢之的。
紀顯十五歲被逼得離家,二十歲回來,五年時間,讓他毀了容,卻也爬到了高處,回來雖說沒有報復,卻也讓鎮(zhèn)國公府的人頭疼不已。而紀顯不動手,并非是心慈手軟,而是要更好要利用一切。
紀顯是個有野心的男人,他的目光盯在朝堂上,對后宅的女人那些頭發(fā)長見識短的計較不屑一顧。也因為如此,所以他懶得理會這府里的女人,加之本身對名聲這等東西也不在意,才弄得名聲越來越差,可以說是個矛盾的人。
不過,現(xiàn)在有了兒子以后,他倒是有些愛惜名聲了,大概是為了兒子著想吧。
將兒子哄睡時,過了二更時,紀顯方回來。
他身上沾滿了雪花,嘴唇也被凍得有些發(fā)紫。嚴青菊忙過去伺候他更衣,將被雪打濕的衣物除去,換上干凈的衣物后,又拿了個暖手爐給他捂著取暖,最后將丫鬟端來的熱燙接過來遞給他。
紀顯喝了一杯熱燙暖身后,被屋子里的熱氣薰得有些懶洋洋的不想動,不過他仍是伸手將旁邊的女人撈到懷里抱著。
「今天怎么樣?」
嚴青菊略略偏了下臉,不讓他長了胡茬子的下巴蹭到自己臉上,刮得生疼生疼的,說道:「挺好的,就是有些累。今日和老太君她們一起進宮拜見皇后,回來時我見老太君身體似乎有些不太爽利,想著明日要不要叫個太醫(yī)過來給她瞧瞧。還有,藿兒幾日不見爹了,看著好像很想你?!?/p>
紀顯聽到前面的話,嗤笑了聲,等聽到兒子想他,面上露出了笑容,說道:「我近來是忙了點兒,幫著皇上整頓五軍營,等忙過這陣子,就得閑了。到時候估計春天也到了,正好帶他出去耍耍……嗯,帶他去打獵如何?」
嚴青菊皮笑肉不笑地道:「爺這是詢問妾身么?」
紀顯痞痞地笑著,面容看起來甚是兇惡,說道:「夫人能答應最好了?!?/p>
嚴青菊沒說什么,她答應才有鬼。
見她避而不談,紀顯如何不知道她心里反對,不過是不會愚蠢地和他起沖突,心里估計在醞釀著到時候怎么攪黃了這件事情,或者是設法讓他打消念頭呢。這種迂回的手段,也只有她愛使,一條腸子彎彎繞繞,雖然有時候覺得極好,可有時候也憋死個人了。
想罷,紀顯直接將她扛了起來,往內(nèi)室行去。
等嚴青菊累極睡去,紀顯單手撐著臉,看著睡在身邊的女子,心里不免又產(chǎn)生一種挫敗感。女人的心思藏得太深,實在是不好辦。當初他欣賞她的心計聰慧,知道以自己在府中的處境,需要一個能為他打理好內(nèi)宅的女人??涩F(xiàn)在發(fā)現(xiàn),她做到了,但是心思藏得太深,實在是拿她沒辦法。
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面容,心里再一次慶幸,老太君他們被外在條件所欺,為他定下這么個女人為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