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顯端起茶盞,高深莫測地看著她,「夫人既已知道,又何必多此一舉相詢?」
嚴青菊仿佛被他的語氣嚇著,垂下了頭,雙手絞著手帕。
紀顯依然無法避免地心中一軟,便道:「同住一個府里,他們也挺煩人的,給他們找些事情做也好,省得成天盯著硯墨堂要生事。老太君答應(yīng)了我提出的要求,你便不用理會他們。還有,那個金氏,你尋個時間將她送走罷。」
嚴青菊忍不住抬頭看他,目露驚訝,若是再送走金氏,他身邊只剩一個妻子,難道不怕人說么?
紀顯沒有解釋,只是看著她,有些意味深長。
一月底時,聽說端王妃有身孕,嚴青菊高興得比自己懷上還要興奮,馬上大包小包地去端王府探望。
可誰知她從端王府回來,卻讓紀山去打探英國公府的大姑娘石清瑕。
紀顯得知這事,眉頭微微動了下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,他總覺得自己娶的這個妻子,未免太在意端王妃了,即便出閣時再親密的姐妹,出閣后各有各的家庭,哪個女人不是撲到丈夫身上的,怎地他的妻子反而一心一意地惦記著娘家的姐妹?
直到不久以后,紀顯終于明白,心腸再狠的人,心中也有一個愿意為了她而寧愿手沾鮮血也要她活得幸福安康的人,而端王妃在他的小妻子心里,便是這樣的存在。
得出這個結(jié)果后,紀顯心里不是滋味。
而這時候,嚴青菊嫁給他已經(jīng)一年有余,甚至為他生了個兒子。
紀顯抱著出生起就有些瘦弱的兒子,看著昏睡過去的嚴青菊,心里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兒子會這般瘦弱,有一部分原因是嚴青菊懷他時憂思過重。而讓她憂思過重的原因便是端王妃遇襲早產(chǎn),聽聞端王妃遇襲難產(chǎn)時,她連續(xù)幾天沒有休息好,若是不知情的人,還以為她正為了心愛之人魂不守舍。
心里怎么有些憋屈呢?
不過想到嚴青菊生產(chǎn),他在外面沒法趕回來,差點讓府里的那些人作夭成功,還是端王妃派了個會武功的丫鬟來鎮(zhèn)著才守住硯墨堂。如此一想,他的臉色有些發(fā)青,陰森地望著東西方向,得抽個空將他們都料理了,省得留著膈應(yīng)自己。
直到懷里的嬰兒發(fā)出嚶嚶的哭泣聲,紀顯方回過神來,低首看著兒子像小猴子一般又紅又皺的小臉蛋,心道:兒子,你有一個狠心的娘,可能一輩子你爹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,又能做到何種地步。
新生兒的出生,讓硯墨堂充滿了喜悅的氣息。
嚴青菊對養(yǎng)兒子十分盡心,她的三姐姐告訴她,孩子喝母乳好,能形成抗體,她便努力地調(diào)養(yǎng)身體,多喝能產(chǎn)乳的各種營養(yǎng)湯,無論再苦再累都親自照顧兒子。
這般用心照顧,等孩子滿月后,終于有了正常嬰兒的模樣,看著也壯了許多。
這是紀顯的第一個孩子,同時也是嫡長子,紀顯對這孩子寄托了很多的希望??赡苁擎?zhèn)國公的所作所為傷了他的心,甚至扭曲了他對父子關(guān)系的某種認知,即便寄托了無限希望,他教養(yǎng)兒子的方式也略為奇葩。
這是嚴青菊的觀察所得,甚至有一段時間差點被這男人弄得想要廢了他。
當然,夫妻嘛,總少不了一些摩擦。而嚴青菊與紀顯的夫妻生活,一開始便是自然不過的相敬如賓,如同這世間很多夫妻一般,男主外女主內(nèi),合作無間,不像夫妻,反而像是搭伙過日子的。而讓他們以夫妻的方式相處,是從他們有了孩子開始。
有了孩子以后,夫妻間便開始出現(xiàn)了以往忽略的很多摩擦,甚至夫妻間也出現(xiàn)了一種磨合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