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,知道,咱們都是偵查員,但這不就你一個人能干痕跡檢驗嘛?!毙をE說:“哦,小盧,你是不是也快出師了?”
馮凱這才知道,俊亮的全名是盧俊亮。
“不行,還不行,我覺得我的長處還是醫(yī)學?!北R俊亮說道。
“那可不,你可是學了5年醫(yī)學的人,咱們局里第一個大學生!”秦天說。
“幾年前恢復高考,以后大學生會越來越多的?!北R俊亮咧了咧嘴,酒窩更深了。
情況基本搞清楚了,現(xiàn)在刑警大隊還沒有技術中隊,馮凱自己干著偵查兼痕檢,當然顧紅星可能也會兼職,盧俊亮是法醫(yī),接了老馬的班,但看起來應該是剛剛畢業(yè)沒多久,估計沒什么經(jīng)驗。法醫(yī)也要干偵查員和痕檢員的事兒,所以他要么跟著馮凱,要么跟著顧紅星當學徒。
“那你當初為什么不當醫(yī)生???”那個叫小葉的女警笑著問盧俊亮,眼神也落在他的酒窩上。
“哎呀,還不是為了這一身警服嘛,多威風,是不是?醫(yī)生的活兒,多沒勁?。俊北R俊亮說,“不信你問問我?guī)煾福纯磶熌镌趺凑f。”
馮凱心中一喜,心想他離開的這幾年,顧紅星和林淑真果真修成了正果。
“對了,聽說嫂子懷孕了是不?”小葉繼續(xù)八卦道。
“是的,我是無意中偷聽到顧大打電話,才知道的,好像都懷了4個多月了?!北R俊亮一臉神秘地小聲說,“這事兒,絕對可靠?!?/p>
馮凱的心臟一陣亂跳,雯雯是處女座,9月生的,這么一算,果真是一點不差??!再過幾個月,自己就要見到顧雯雯了?他巴不得時間能過得快一些。這個夢不是會跳躍時間嗎?要是直接跳到能看到顧雯雯的時候,該多好?
“咣咣咣?!币魂嚽瞄T聲突然響了起來。
2
顧紅星一身警服站在門口,滿臉的嚴肅。雖然依舊年輕,但是那沉著而犀利的眼神告訴馮凱,他已經(jīng)不是原來那個遇人說話就結巴的青嫩小子了。
顧紅星用手指關節(jié)叩響了敞開的大門,說:“上班就是聊天嗎?活兒都干完了?”
這居然是顧紅星說出來的話?馮凱很是驚愕。
兩名女警吐了吐舌頭,低著頭從顧紅星面前穿過,跑到對面內(nèi)勤室去了;幾名年輕民警也跑去了隔壁的“二中隊”辦公室。這間辦公室里,肖駿和秦天是老資格,但也嘿嘿一笑,自覺理虧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,翻閱起卷宗來。
盧俊亮說:“師父,您來啦?我去給您打開水?!?/p>
一扭頭,他也跑沒影了。
馮凱此時可以說是思緒萬千,雖然這一次的夢境和他“離開”時的1977年相隔了8年之久,但對馮凱來說,卻只有一夜的距離。顧紅星突然產(chǎn)生的威嚴感,讓馮凱覺得他們之間不自覺地產(chǎn)生了隔閡,讓他覺得顧紅星有些遙遠。
不過,在這個夢境中的世界,顧紅星是馮凱的一個重要的心理依托。就像是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,而這座城市里,只有一個故人。所以,即便是那種威嚴感讓馮凱感覺很不適,但他還是熱情洋溢地跑到了顧紅星的身邊,一手摟住了顧紅星的肩膀,說:“聽說你給大哥放了兩天假?我就不要這個假了,我想死你了!”
顧紅星先是一驚,然后皺起了眉頭,側了側肩膀,讓開了一步,躲開了馮凱的摟抱。馮凱的胳膊落了空,整個身體失去了依靠,踉蹌了一下。
“不放假,就工作。”顧紅星簡短地說,“韋星的案子,你去查了嗎?”
“啊,嗯,我應該查了,回頭我看看?!瘪T凱當然不知道自己查了沒有,他尷尬地用落空的手撓了撓腦袋,含糊其詞地說道。
“那最好。”顧紅星看了馮凱一眼,轉身走進了大隊長辦公室。
那個眼神,讓馮凱更加不適了。很顯然,顧紅星現(xiàn)在當了大隊長,不再和他“大哥”“小弟”這樣互相稱呼了。難道,一個人一旦升遷了,就一定會發(fā)生這樣的變化嗎?馮凱記得,在之前的夢境當中,顧紅星最信賴的人,一直是他??墒?,剛才的那個眼神,充滿了懷疑和欲言又止。這8年來,這兩個人之間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呢?
想來想去,也是毫無意義的猜測。馮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,翻箱倒柜想把顧紅星剛才說的那個案子找出來,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。
馮凱的辦公桌上,除了幾本偵查學和痕檢學的書籍,還有一個文件袋,文件袋里,只裝著一張紙。這是一份報警記錄:1985年4月3日,一個人來到公安局報警。報警人叫韋星,是龍番煤礦的一名貨車司機,平時的工作就負責拉煤。根據(jù)韋星的報警所說,之前幾個月,他每次拉煤到目的地裝卸的時候,都感覺到車上的煤少了一些,但畢竟拉煤量大,所以沒有多少人真的對這事兒上心。這一次,韋星拉煤的路上,突然躥出了一只小鹿,導致他一個緊急剎車。車停下后,他從倒車鏡里看到有一個扎小辮子的男人跳下車跑了。他下車查看,發(fā)現(xiàn)車斗里有一把鐵鍬,是剛才那個男人倉促之間落在車上的。想來這個人之前就躲在車斗里,用鐵鍬把成塊的煤炭鏟下車,他的同伙則沿路來撿這些被鏟下的煤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