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3章（第2頁）

馮凱踩上油門，摩托車飛馳了起來，他感覺抓住他腰間衣服的金萬豐的雙手在微微顫抖，就像那時候的小羽一樣。他感受到了金萬豐內(nèi)心的波動，為了緩和氣氛，便試圖用輕松的語氣說道：“我原諒了小羽，也希望你能原諒我。人嘛，有的時候走火入魔，莫名其妙地會犯錯，回過神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傷害到了別人，這種滋味，我也很不好受。”

“走，走火入魔？”這個詞金萬豐很陌生。

“就是對結(jié)局過于偏執(zhí)，最后使用了錯誤的方法。”馮凱解釋道。

金萬豐沉默了，他在思考馮凱的話。無意間一瞥，看到了馮凱脖頸處新鮮愈合的疤痕，雖然不甚明顯，卻也觸目驚心。受過傷害的馮凱并沒有“吃一塹長一智”，反而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后背和脖子暴露給了金萬豐，這明明是信任的表現(xiàn)。

想到這里，金萬豐心里有一些觸動。

“我，其實，不，不怎么記得你說的那些‘走火入魔’的事情了?！彼p聲說。

這是金萬豐能想得到的最柔和、最委婉的原諒馮凱的話語了。

“謝謝你，金萬豐。”馮凱由衷地說，他的聲音被氣流沖擊到金萬豐的耳朵里，變得振奮起來，“這樣，我們就可以放下嫌隙，并肩破案了?！?/p>

聽到“破案”兩個字，金萬豐腦海里頓時浮現(xiàn)出金苗的身影和那場令人絕望的大火，他不禁心生酸楚，問道：“可是，我能為破案做些什么呢？”

“告訴我實話?！瘪T凱停頓了一下，說，“呃，也許之前你說過什么，但是我那時候沒信，現(xiàn)在，我是百分之百信任你?！?/p>

金萬豐低語道：“確實，我之前也說了假話。但那時候，我說我不認識金苗，真的是為了維護金苗的名譽，不想讓她死……死了之后還被人說閑話。當然，我承認我也有私心，我怕別人罵我，說我破壞別人家庭，我就算滿身是口，也說不清楚了?！?/p>

“是啊，正因為你當時說了假話，所以在警察的眼里，你就有嫌疑了。”馮凱解釋道，“對了，那把錘子呢？你的錘子遺留在現(xiàn)場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是幾天前，金苗說她那出租房的窗子壞了，我就帶了工具去幫忙修理。”金萬豐說，“后來我走的時候，落在她家里了。”

“嗯，孤證?！瘪T凱自言自語道，“孤證不能成為證據(jù)，因為有很多種巧合都可以形成這樣的孤證。”

金萬豐沒聽懂，也就沒答話。

“那，事發(fā)當天，你去金苗家里，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疑點嗎？”馮凱問。

“這些天，我一直在思考，那天晚上真的是有疑點的?！苯鹑f豐說，“事發(fā)當天，小羽睡得早，我閑著沒事，突然有些想見金苗，于是就去蔡村找她。和以前一樣，我怕被人看見，故意繞了遠路。到了蔡村，我就不緊張了，因為在這里，幾乎沒有人認識我和金苗。來到了金苗的住處，我敲響了金苗的門，可是，過了好久，金苗才開門。我想進門和她說話，她卻說自己已經(jīng)睡下了，攔在門口，不讓我進屋。我當時感覺很奇怪，因為她穿的衣服并不是已經(jīng)睡下的樣子。而且，我們以前見面，為了避免被人看到，也都是選的比較晚的時間，所以我知道她平時也不會睡得這么早。因為走路走得有點累，我問她能不能讓我進去坐一會兒再走，可她說，家里太亂了，不方便，讓我明天再來?，F(xiàn)在想想，金苗的表情很緊張，遮遮掩掩、支支吾吾的，很明顯是不太正常的情況。”

“什么情況下，金苗會如此反常呢？”馮凱追問。

“是啊，我當時唯一的想法，就是她和她丈夫復合了，或者，她有了新的心上人?！苯鹑f豐說，“反正我覺得當時屋子里，肯定是有其他人的?！?/p>

“你覺得這個‘其他人’，除了她丈夫，還會有誰？你和她處這么久，就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其他什么疑點或者可疑的人嗎？”馮凱問。

“沒有，真沒有?！苯鹑f豐說，“這兩天我想了很久，都沒想到什么可疑的人。但那天晚上，我興致勃勃地來找她，卻吃了個閉門羹，難免胡思亂想。一個人過于在意另一個人，當另一個人出現(xiàn)反常情況時，這個人總會往最壞的結(jié)果猜測。我當時想得多了，就鉆牛角尖了，于是來到蔡村村口的小賣部，買了一瓶二鍋頭，想要回家買醉?！?/p>

“所以我就按照這一條線索，把你抓了。”馮凱哈哈一笑。

聽到“抓”這個字眼，金萬豐還是打了個寒戰(zhàn)，但意識到馮凱并沒有惡意，現(xiàn)在的他和之前真的很不一樣，給人一種親切、坦誠的感覺。

“是啊，在你抓我之前，金苗的案件已經(jīng)傳遍了金村，知道她死了，我痛心疾首。我覺得那天晚上金苗的家里肯定有問題，如果我堅持進屋，說不定就能救她一命。于是我萬分后悔，想著自己不如跟著金苗一起去算了。如果不是小羽還需要照顧，我可能真的就選擇了輕生?？墒?，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，我不能表達出來。我不能讓已經(jīng)失去生命的金苗，又失去名譽，所以只能自己默默隱忍。”金萬豐有一些哽咽，說，“后來，我對你說了假話，你也因此懷疑我。雖然我想過把事情解釋清楚，但最后還是放棄了。當時我萬念俱灰，只求一死，想和金苗在另一個世界相會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