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然有可能,比如粉塵,又如瓦斯,都有可能導致過敏?!绷质缯嬲f。
盧俊亮雙手抱頭蹲到了地上,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對顧紅星說:“師父,我可能搞錯案了?!?/p>
“別急,怎么說?”顧紅星問道。
“是你的一句話點醒了我?!北R俊亮說,“我們之前認為汪蘭花是被扼死的,原因是她的頸部皮膚有皮下出血,喉頭有水腫。但是我現(xiàn)在仔細想想,位置不對??!她頸部的皮下出血是在鎖骨上緣,而喉頭水腫是在喉結(jié)的位置?!?/p>
“那位置是對不上,差了好幾厘米呢?!绷质缯娌遄斓?。
“位置?!鳖櫦t星沉吟道,“你們法醫(yī)看損傷的位置,就像我們痕檢要看物證的位置。我們不能跳出現(xiàn)場來單獨看某一樣物證,必須要結(jié)合物證在現(xiàn)場的特定位置,才有推斷的價值。”
“是的?!北R俊亮說,“還有就是,我回頭想想,死者頸部的皮下出血呈青紫色,應該是損傷后兩天的顏色?!?/p>
“皮下出血先是紅色,慢慢變成青紫色,最后是綠色、黃色。因為身體在吸收皮下出血的過程中,會形成含鐵血黃素,而隨著含鐵血黃素的含量增加,皮膚的顏色也會不斷改變?!绷质缯孀巫尾痪氲剡M行著科普。
“如果是頸部掐痕導致的死亡,不應該是青紫色的,而應該是紅色的?!北R俊亮說。
“不錯,雖然你沒有老師教,但你可以在實踐中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并結(jié)合理論進行思考?!鳖櫦t星說,“這就是進步,這就是成長。哪怕是跌跌撞撞,只要成長了,就是好事?!?/p>
“你們說了這么一大圈,原來這不是一起案件???”馮凱說,“不是案件是好事兒啊,小盧你也別擔心,雖然馮川被抓了,但沒抓錯,他虐待妻子、企圖遺棄妻子這些事兒是查實的,也夠判刑的?!?/p>
“但險些判了他死刑啊?!北R俊亮仍然自責。
“那黃大隊他們也有責任?!瘪T凱小聲說道。
“有個問題?!鳖櫦t星說,“我們現(xiàn)在說死者不是被掐死的,而是誤入煤窯過敏死的,依舊沒有證據(jù)啊。黃大隊他們是不會采信的?!?/p>
“是不是過敏,現(xiàn)在真的一點檢測手段也沒有嗎?”馮凱說。在他的印象里,顧雯雯曾經(jīng)辦過過敏死亡的案例,還做了什么檢測,但都是些英文字母,馮凱記不住。
“你等等?!绷质缯娲蜷_了自己的柜子,在里面找了起來。找了許久,她拿出一本雜志,說:“這是龍番大學的學報,我記得里面好像有一篇關于引進一個什么技術(shù)的論文,就是針對過敏的,我有點印象?!?/p>
ige:免疫球蛋白e。
林淑真翻了一會兒,指著一篇論文的題目說:“喏,找到了,就是這個!龍番大學陶若愚教授寫的,1966年日本一對科學家夫婦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叫作igeige:免疫球蛋白e。的東西,通過對ige的檢測,可以明確患者是否存在過敏的情況。陶教授他們也在做這方面的研究。很簡單,抽一管子尸體的血就可以。”
這個英文名詞,馮凱聽起來很耳熟。
但比起這個,他對自己聽到的另一個名詞更感震撼,甚至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。
因為陶若愚,就是陶亮的父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