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邊來上廁所的荷官已經(jīng)不省人事,沈柚把人拖到死角的工具房雜物中間,清理干凈拖行的痕跡后,才扯掉自己濕透了的襯衣,迅速換上了對方的制服和面具。
他伸手去開門,門卻突然自己開了,沈柚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帶得歪倒,又被穩(wěn)穩(wěn)扶住。
他一手扶住墻,皺眉抬起頭,看清人后又愣了一下:“秦……你怎么上來了?”
門外的是秦之甫。
按原計劃,本就只有沈柚一人負(fù)責(zé)潛入二樓,秦之甫則留在下方,一邊打掩護(hù),一邊盯著高羽那幫人,防止他們突然攪局。在動身去三樓前,他還特意發(fā)了信號,讓秦之甫繼續(xù)在樓下待命,結(jié)果沒想到一個沒看住,這小子就自己跑上來了。
沈柚忍不住又問:“出了什么事?”
對方梳著背頭,被雨水打濕,幾縷額發(fā)垂落,隨意卻又恰好修飾了面部線條,沒了平日的一絲不茍,反倒添了幾分濕漉漉的、帶著冷意的野性感。他臉上戴著的面具,沈柚記得是秦之甫挑剔好久才選出來的,冷白底色似凝住的霜,露出的下頜線冷淡鋒利,喉結(jié)在襯衫領(lǐng)口下隨著呼吸微微滾動著。
秦之甫看著他,好像要說話。
下一秒,走廊處傳來靠近的腳步聲。沈柚立刻把人一拉,拽到了隔間里。動作間他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手指,只是一秒,那只手就變得格外僵硬,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。
兩個人擠在狹小的空間內(nèi),秦之甫很大個,沈柚被他擠得快要貼在門板上。他聽見對方張了張口:“我……”
“別說話?!鄙蜩执驍嗨?,擰著眉上下打量對方,用氣音問,“你怎么這么高,墊了多高的鞋墊?”
他又扯了扯對方的西裝:“還墊肩?!?/p>
秦之甫默默地盯著他,出乎意料的很沉默。
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沈柚心想。這家伙今晚怎么這么人畜無害的,講話也不刻薄了,一張嘴能把人氣死的幾十年功力忘了帶,此刻順眼得像個幼兒園小朋友。
他想了想,問:“你嗓子不舒服?”
“……”
雖然不討人嫌了,但總覺得有點別扭。沈柚看著對方的著裝,襟口并沒有金徽章。
他想到一種可能:“我給你發(fā)了信號,你是不是沒收到?”
畢竟他從進(jìn)入賭場開始就沒有聯(lián)系對方和許辭那邊,身上的裝備也都沒有了,好不容易才留了一條信號。如果沒看到的話,按照秦之甫的性格,的確很可能沖上來。
沈柚看向?qū)Ψ?,后者沒說話,看起來是默認(rèn)了。
怎么沖上來的?
他低著頭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秦之甫的手正在滴血。聯(lián)想到樓下的唯一一條捷徑,是后院爬滿荊棘的那堵墻,沈柚一把抓住他的手:“你有病吧……你爬上來的?”
在燈光下一看,那些細(xì)而深的傷口里果然藏著很小的木刺。
“你腦袋被驢踢了是不是?”沈柚說,“我他媽讓你在一樓等著,活該,你自己挑刺去吧?!?/p>
罵完,他抬起頭,眉頭還沒松開,就正正對上了秦之甫垂落的視線。往常這時候?qū)Ψ皆缭摲创较嘧I了,但這次沒有,反倒讓沈柚冷靜了一點。
他低下頭,冷不丁說:“手抬高點?!?/p>
秦之甫一頓,隨即把手?jǐn)傞_。沒有應(yīng)急的消毒藥物,沈柚只好戴上指套給對方挑刺,挑得很仔細(xì)。
“我這邊進(jìn)展一切順利?!彼敉甏?,又去隔壁荷官身上撕了點布條給包扎好,才推開門,拉著人往外走,“你下樓吧,去找賭場的醫(yī)生看看。晚點我去找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