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。1醒來已是異世官
后半夜的寒風跟刀子似的,從窗紙破口鉆進來,卷著細沙直往脖子里灌。林越打了個寒顫,猛地睜開眼,腦子昏沉得像灌了鉛,腰桿更是硌得生疼——身下哪是什么實驗室的折疊床,分明是鋪著層薄草席的硬板床,硬得能硌出骨頭印子。
他撐著胳膊坐起來,低頭一看,身上套著件灰撲撲的粗麻布衣服,針腳歪歪扭扭,布料糙得磨得胳膊肘發(fā)紅,胸口還繡著個歪歪扭扭的“林”字。這不是他的衣服,更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。
“大人,您總算醒了!”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一個漢子端著個粗瓷碗走進來,腳步匆匆。漢子約莫三十出頭,臉上帶著兩道淺疤,左額角還有塊月牙形的胎記,身上穿的短打洗得發(fā)白,腰間掛著把銹得快看不出原樣的彎刀,刀柄被磨得發(fā)亮。
林越盯著他看了半晌,才想起這張臉在哪見過——就在他昏過去前,桌案上攤著的那本《云溪縣志》里,夾著張泛黃的畫像,標注著“衙役頭子孫猛”??赡敲髅魇枪偶锏漠嬒瘢趺磿兂苫钌娜??
“您都昏睡三天了,前兩天還發(fā)著燒,小的們輪流守著,就怕您醒不過來?!睂O猛把碗遞到他面前,碗沿還缺了個小口,里面盛著溫熱的粟米粥,飄著幾粒沒煮爛的豆子,“后廚王嬸熬的,您趁熱喝點,墊墊肚子。這三天您就喝了點米湯,再不吃東西可不行?!?/p>
林越接過碗,指尖觸到粗瓷的涼意,才總算有了點真實感。他低頭喝了口粥,溫熱的粥水滑過喉嚨,驅散了些寒意,也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。三天前實驗室的爆炸聲突然在腦海里炸開——他當時正在調試新型催化劑,儀器突然短路,火光沖天,再醒來就到了這鬼地方。
他抬眼看向桌案,那本《云溪縣志》還攤在那,旁邊放著枚巴掌大的青銅印,印面上刻著“云溪縣令林越”六個字,邊角被磨得圓潤。云溪縣令?林越?這印上的名字跟他一樣,可他明明是二十一世紀的工程學研究生,怎么就成了這不知名王朝的縣令?
“大人,您怎么了?臉色這么難看?”孫猛見他盯著銅印發(fā)愣,不由得有些擔心,“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?”
林越剛想開口問點什么,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哭喊,還夾雜著兵器碰撞的“叮叮當當”聲,亂得像炸開了鍋。
1。2城外的劫掠聲
“不好了!孫頭!黑石部的人又來搶東西了!”一個年輕衙役連滾帶爬地沖進大堂,褲腿沾著泥,臉上滿是驚慌,說話都帶著哭腔,“西坡村那邊,來了五十多個騎兵,個個騎著高頭大馬,手里揮著彎刀,把王老漢家的牛羊全趕走了,還把李二嬸的柴火垛給燒了!”
孫猛“哐當”一聲攥緊了腰間的彎刀,指節(jié)都泛了白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:“這群草原蠻子!上個月剛搶過一次,搶了張屠戶家的兩頭豬,這才隔了二十天,又來!”他轉頭看向林越,語氣里滿是無奈,聲音都低了幾分,“大人,咱們縣就三十來個縣兵,一半是五十歲往上的老人,還有幾個是剛成年的半大孩子,連件像樣的盔甲都沒有,就幾桿生銹的長槍,根本沒法跟黑石部的騎兵拼啊?!?/p>
林越握著粥碗的手頓了頓,目光落在桌案的《云溪縣志》上。剛才昏昏沉沉翻書時,好像看到過一段記載,說云溪城西十里處有個天然鹽湖,只是縣里人不懂怎么制鹽,每次都把鹽灘里的鹵水引到坑里曬,曬出來的鹽又苦又澀,還帶著泥沙,運到鄰縣楚州,一斤鹽還換不來半升粟米。
現代制鹽技術……林越心里突然冒出來個念頭。他放下粥碗,抓起桌上的青銅印,印身冰涼,卻讓他莫名有了點底氣。他站起身,大步往門外走:“孫猛,你現在就去把縣兵都召集起來,再去村里喊些青壯,帶上鋤頭、木桶,越多越好,跟我去城西鹽湖!”
孫猛愣在原地,看著他的背影,滿臉疑惑:“大人,這都什么時候了,您還去鹽湖做什么?黑石部的人還在城外呢,要是他們往縣城來……”
“放心,他們搶了牛羊,肯定先回草原分贓,不會立刻來縣城?!绷衷侥_步沒停,寒風掀起他的衣角,露出里面單薄的里衣,“想要保住云溪,光靠躲是沒用的,得先找到能活下去的法子。鹽湖就是咱們的法子,去了你們就知道了!”
孫猛看著林越篤定的背影,雖然還是不明白,但還是咬了咬牙,轉身往外跑:“好!小的這就去召集人!”腳步聲遠去,林越站在門口,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,心里暗暗盤算——不管這是什么地方,他都得活下去,還得帶著這云溪縣的人,一起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