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升外門考核的消息,如同在平靜的雜役區(qū)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,激起了層層漣漪。有志者無不摩拳擦掌,加緊準(zhǔn)備,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無形的緊張與躁動。
霍天淵更是如此。他白日里依舊按部就班地運(yùn)送廢料,但心思早已飛到了一個月后的考核場上。每一個夜晚,他都爭分奪秒地修煉、打磨冰魄針、繪制符箓,或是用神識溫養(yǎng)那枚珍貴的上品培元丹,力求在考核前將狀態(tài)調(diào)整至巔峰。
然而,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尤其是在這利益即將重新分配的敏感時期。霍天淵因干活利索、從不抱怨,雖無人親近,卻也未曾得罪誰,偶爾還會被王管事隨口夸贊兩句“踏實(shí)”。這本是尋常之事,卻偏偏刺痛了一個人的眼睛。
此人名叫趙虎,是雜役區(qū)的一個小頭目,管轄著包括霍天淵在內(nèi)的十余名雜役。他身材壯碩,面相帶著幾分兇悍,修為在雜役中算是不錯,達(dá)到了煉氣期三層。但讓他能在雜役區(qū)作威作福的真正倚仗,是他有個遠(yuǎn)房表哥在外門執(zhí)法堂當(dāng)差。憑著這層關(guān)系,趙虎平日里沒少欺壓其他雜役,克扣些微例錢或是分配最臟最累的活計(jì),眾人多是敢怒不敢言。
趙虎此人,心胸狹隘,嫉妒心極重。他見霍天淵這個悶不吭聲的小子,不僅沒像其他人那樣來巴結(jié)自己,反而隱隱得了管事一句“踏實(shí)”的評價,心中便有些不舒服。如今考核在即,他看到霍天淵眼中那不同于往日的神采,那是一種內(nèi)斂的自信與渴望,這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威脅——一個他從未放在眼里的螻蟻,難道也想翻身?
嫉妒與掌控欲作祟,趙虎決定在考核前,好好“敲打”一下霍天淵,讓他認(rèn)清自己的位置,最好能讓他帶點(diǎn)傷,錯過考核,那就更妙了。
這日,霍天淵剛將一車丹霞峰的廢渣處理完畢,正準(zhǔn)備去煉器谷,卻被趙虎攔住了去路。
“霍天淵,等等?!壁w虎抱著胳膊,下巴微抬,用眼角余光瞥著他。
“趙師兄,有何吩咐?”霍天淵停下腳步,面色平靜。他神識敏銳,早已察覺到趙虎近日來不善的目光,心中早有防備。
趙虎指了指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,那里堆著一小堆閃爍著寒光的金屬碎片,其中混雜著許多邊緣鋒利、形狀不規(guī)則的煉器廢料,甚至能看到一些未處理干凈的尖銳斷口?!斑@堆‘碎星鐵’和‘寒鐵礦’的混合廢料,管事吩咐要分開歸類。你,用手把它們分揀出來,今天之內(nèi)完成?!彼匾饧又亓恕坝檬帧眱蓚€字,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霍天淵目光掃過那堆廢料,心中冷笑。這哪里是什么簡單的分揀任務(wù)?“碎星鐵”堅(jiān)硬鋒利,“寒鐵礦”脆而邊緣如刀,兩者混合,徒手分揀,不需一個時辰,一雙手就得被割得血肉模糊,別說修煉,恐怕連飯碗都端不穩(wěn)。更何況,這類材料通常都是用特制磁石或靈力吸附分離,用手分揀,分明是故意刁難。
這是一個陽謀。完成了,雙手廢掉,考核自然無望;完不成,就是怠工抗命,趙虎同樣有借口懲治他。
周圍幾個雜役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,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,卻無人敢出聲。他們都知道,這是趙虎在立威,誰撞上誰倒霉。
霍天淵心念電轉(zhuǎn),硬抗肯定不行,只會給趙虎動手的借口。求饒?更不可能,只會助長其氣焰。瞬間,一個念頭在他腦中形成——既然你設(shè)下陷阱,我便將計(jì)就計(jì),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誰!
只見霍天淵臉上迅速堆起為難和畏懼的神色,囁嚅道:“趙師兄,這……這用手分揀,是不是太危險了?弟子還要留著雙手為宗門效力……”
趙虎見他“害怕”,心中更是得意,把臉一板:“廢什么話!這是管事的命令!讓你做就做!再啰嗦,扣你本月例錢!”
“是是是,弟子這就做?!被籼鞙Y“惶恐”地應(yīng)下,慢吞吞地走到那堆廢料前,蹲下身,仿佛極其不情愿地伸出手,顫抖著向一塊邊緣鋒利的“碎星鐵”碎片探去。
他的動作在旁人看來笨拙而遲緩。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碎片的瞬間,他暗中運(yùn)轉(zhuǎn)靈力,逼向指尖特定穴位,同時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,做出被劃傷的樣子。
“哎呦——!”
一聲凄厲的慘叫陡然響起,劃破了雜役區(qū)的寧靜。霍天淵如同被蝎子蜇了一般,猛地縮回手,只見他右手食指指尖赫然出現(xiàn)一道寸許長的“傷口”,鮮血汩汩涌出,瞬間染紅了指尖?。▽?shí)則是靈力逼出的表象,并操控少量血液滲出,看起來逼真無比。)
這還沒完!
霍天淵抱著右手,整個人如同煮熟的大蝦般蜷縮起來,在地上翻滾,哭聲震天,聲音里充滿了痛苦與絕望:“我的手!我的手廢了!好痛??!趙師兄,這廢料里怎么會有這么鋒利的東西!完了,全完了!我以后還怎么為宗門搬運(yùn)廢料,怎么為宗門效力??!嗚嗚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