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破山倒地的那一刻,整個演武場陷入了短暫的死寂,旋即爆發(fā)出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熱烈的嘩然與議論?;籼鞙Y,一個丹田受損的雜役,竟真的憑借那神鬼莫測的指法與堅韌不拔的意志,一路過關斬將,悍然闖入了外門小比的決賽!
這消息如同狂風般席卷了整個青云宗,引起的震動遠超之前任何一場比試。北山院的張管事聽到消息時,手里的賬簿都驚得掉在了地上,劉三等人更是面如土色,再不敢有絲毫刁難之心。阿福則興奮得幾乎要暈過去,逢人便說“天淵哥”如何如何厲害。
然而,處于風暴中心的霍天淵,卻異常平靜。與石破山一戰(zhàn),他贏得極其艱難,不僅靈力耗盡,心神損耗巨大,最后強行施展“寂滅玄水刺”更是牽動了舊傷,內(nèi)腑受震。比賽一結束,他便在無數(shù)道復雜目光的注視下,默默離開了演武場,徑直回到了寂滅崖。
他需要療傷,需要恢復,更需要沉淀。決賽的對手,將是另一場半決賽的勝者,同樣聲名赫赫、實力深不可測的劍道天才——林風。那是一個將快、準、狠發(fā)揮到極致,據(jù)說已觸摸到劍意門檻的可怕對手。
夕陽西下,霍天淵盤坐在臥牛石上,周身靈力緩緩運轉(zhuǎn),修復著體內(nèi)的暗傷與疲憊。與石破山一戰(zhàn),雖然兇險,卻也讓他對“寂滅玄水刺”的運用,對力量時機的把握,有了更深的理解。他感覺自己的修為瓶頸,似乎又松動了幾分。
就在他沉浸于修煉之時,一陣極其輕微、卻帶著熟悉香氣的腳步聲,打破了寂滅崖的寧靜。
霍天淵緩緩睜開眼,循聲望去。只見暮色四合中,一道纖細的身影,正有些吃力地沿著崎嶇的小路走上崖來。依舊是那抹熟悉的紅色,只是步伐不如往日輕快,顯然傷勢還未痊愈,正是戰(zhàn)玲瓏。
她手中似乎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什么東西。
霍天淵心中一緊,立刻起身迎了上去?!皫熃?,你傷勢未愈,怎可來此風口之地?”他的語氣帶著不容錯辨的關切,甚至有一絲責備。
戰(zhàn)玲瓏看到他,腳步頓了一下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但很快又揚起了下巴,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采,只是蒼白的臉色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晰。她瞪了霍天淵一眼,語氣依舊帶著她特有的驕橫:“怎么?這寂滅崖是你家開的?本小姐想來便來!”
霍天淵看著她強撐的模樣,心中微軟,不再與她爭辯,只是默默走到她身邊,虛扶著她的手臂,為她擋住側(cè)面吹來的山風。
戰(zhàn)玲瓏感受到他細微的體貼,耳根微熱,嘴上卻道:“聽說你打贏了石破山那個大塊頭?倒是沒給本小姐丟臉?!彼f著,目光落在霍天淵還有些蒼白的臉上,以及衣襟上未曾完全擦拭干凈的血跡,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心疼,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。
“僥幸而已?!被籼鞙Y淡淡道。
“決賽對手是林風,”戰(zhàn)玲瓏神色變得認真起來,“他的‘追影劍’極快,劍意凌厲,尤其擅長尋找對手破綻,一擊必殺。你……要小心?!彼脑捳Z里,是毫不掩飾的擔憂。
“我會的?!被籼鞙Y點頭,目光堅定。
戰(zhàn)玲瓏看著他沉靜而自信的眼神,心中稍安。她猶豫了一下,將一直小心捧在手中的東西遞到了霍天淵面前。
那是一個用某種不知名的暗紅色絲線,編織成的精巧劍形護身符。只有拇指大小,做工算不得頂好,邊緣甚至有些細微的毛糙,可以看出編織者并非熟手。但每一根絲線都纏繞得極其緊密,劍形輪廓清晰,中心還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、散發(fā)著微弱溫潤光澤的乳白色珠子。
“喏,這個給你?!睉?zhàn)玲瓏別開臉,語氣故作隨意,仿佛在丟棄什么不值錢的東西,“是我……是我前幾天養(yǎng)傷時隨手編著玩的,丑是丑了點,但里面融了一小顆‘靜心玉’的碎屑,能寧心靜氣,抵御些許神魂沖擊。那林風的劍意帶著惑神之效,你戴著……或許能有點用?!?/p>
她的話語斷斷續(xù)續(xù),帶著明顯的羞窘,臉頰也飛起了兩抹紅云。這護身符,哪里是隨手編著玩的?分明是她拖著未曾痊愈的身子,偷偷找來材料,反復拆編了許多次,才勉強做出一個能入眼的。那顆“靜心玉”碎屑,更是她從小佩戴的玉佩上小心刮下來的,珍貴異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