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還在看著他這個方向,那雙曾倒映著冰雪與星光的眸子,此刻只剩下透支一切后的空洞與疲憊,唯有最深處,還燃燒著一點點不肯熄滅的執(zhí)念火焰。
為了他……
在他沉浸于大道、渾然忘我之時,是她,以單薄之軀,浴血奮戰(zhàn),擋住了所有明槍暗箭,用她的劍,她的血,她的魂,為他爭取到了這至關(guān)重要的融合時間!
“呃啊——!”
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,混合著焚盡九天的暴怒,如同火山噴發(fā)般從霍天淵胸腔中炸開!那不是肉身的痛,而是源自靈魂撕裂的痛楚!看到她為自己傷至如此,比他之前承受傳承灌注時所有的痛苦加起來,還要強烈千倍、萬倍!
殺意!冰冷徹骨、卻又狂暴如混沌風(fēng)暴的殺意,如同實質(zhì)的潮水,以他為中心,轟然席卷開來!殿堂內(nèi)的溫度驟降,連流淌的星光都仿佛被凍結(jié)!這股殺意,不僅鎖定了炎煌和玄星子,更帶著一種“褻瀆了我最重要之物,必須付出形神俱滅代價”的絕對冷酷!
與此同時,一股洶涌澎湃的、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感動與愧疚,如同暖流撞擊著被怒火冰封的心湖。這份以生命為賭注的守護之情,重逾星骸,深似歸墟,讓他喉嚨哽咽,眼眶發(fā)熱。他霍天淵何德何能,在這冰冷殘酷的修真路上,能得一人如此相待!
所有的情緒——痛、怒、殺意、感動、愧疚——最終百川歸海,匯聚、壓縮、質(zhì)變,化作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與守護的欲望!這欲望,比他追求力量、探索大道的本能,更加原始,更加熾烈!
他緩緩站起身。
動作并不迅勐,甚至帶著一種新生的、與周遭天地法則完美契合的協(xié)調(diào)與韻律。他周身沒有強大的靈壓爆發(fā),但那枚懸浮的混沌星核虛影微微旋轉(zhuǎn),自然而然地散發(fā)出的道韻,卻讓這片空間都隱隱以其為尊。
他沒有看如臨大敵的炎煌和玄星子,他的眼中,此刻只有她。
一步踏出,腳下虛空生蓮,并非真實的蓮花,而是星輝與混沌氣交織成的道紋,托著他的腳步,瞬間跨越了生與死的距離,來到了她的身邊。
他蹲下身,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一個易碎的夢。伸出手,指尖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,輕輕拂開黏在她染血臉頰上的幾縷發(fā)絲,觸手一片冰涼的濕潤。
“玲瓏……”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,蘊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像是從砂紙上磨過。
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和那熟悉又帶著一絲陌生威嚴(yán)的氣息,戰(zhàn)玲瓏渙散的意識被強行拉回了一絲。她費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,模湖的視線中映出他完整無損、氣息淵深的身影。
成功了……他成功了……
一股巨大的、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如同溫暖的潮水,瞬間沖垮了她一直緊繃的意志堤壩。那強撐著的最后一口心氣,驟然松懈。
“你……沒事……就好……”她翕動著毫無血色的嘴唇,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,幾乎淹沒在血沫中。她想給他一個笑容,告訴他自己并無大礙,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已耗盡,眼皮沉重地闔上,身體一軟,便要向前傾倒。
霍天淵心臟勐地一抽,手臂迅捷而穩(wěn)定地伸出,將她輕盈卻冰冷的嬌軀攬入懷中。觸手之處,一片濕濡與冰涼,那濃郁的血腥氣幾乎讓他窒息。他立刻將一股精純至極、蘊含著混沌星核本源生機的溫和靈力,如同最小心翼翼的溪流,緩緩渡入她近乎枯竭的經(jīng)脈與受損的劍魂之中,牢牢護住她那搖曳欲熄的生命之火。
感受到她體內(nèi)那慘烈到極致的傷勢與劍魂近乎崩碎的現(xiàn)狀,霍天淵心中的殺意再次沸騰、升華,變得無比冰冷、無比純粹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陷入昏迷的戰(zhàn)玲瓏平放在身后安全之處,用自身混沌星核的道韻為她布下一層無形的守護屏障。
然后,他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當(dāng)他再次抬起頭,目光落在炎煌與玄星子身上時,左眼中的星辰停止了運轉(zhuǎn),右眼中的混沌歸于死寂。只剩下了一片絕對的、漠然的、仿佛在審視兩只螻蟻的……冰冷!
他沒有怒吼,沒有質(zhì)問。
只是用那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,宣判了他們的命運:
“你們,該死?!?/p>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他頭頂?shù)幕煦缧呛颂撚佰氯还饷⒋蠓牛≌麄€星宮殿堂,億萬星辰,仿佛同時響應(yīng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