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鐵柱和阿福也連忙躬身行禮,神色拘謹。
唯有霍天淵,依舊站得筆直,只是目光與戰(zhàn)玲瓏對視了一眼,便微微垂眸,掩去了其中的復雜情緒。
戰(zhàn)玲瓏沒理會王逵的諂媚,目光在霍天淵身上停留了一瞬,注意到他身前那片已清理得差不多的區(qū)域,又瞥了一眼王逵那邊幾乎沒怎么動工的狼藉,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。
她冷哼一聲,對著王逵道:“本小姐路過,聽見這里如同市井潑婦罵街,還以為走錯了地方。你,剛才在嚷什么?再說一遍我聽聽?!?/p>
王逵冷汗瞬間就下來了,支支吾吾不敢言語。他敢在霍天淵面前囂張,但在戰(zhàn)玲瓏這等背景深厚、天賦出眾的外門精英面前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“嗯?”戰(zhàn)玲瓏音調微微上揚,帶著壓迫感。
王逵腿一軟,差點跪下去,連忙道:“沒、沒嚷什么……就是,就是和霍天淵爭論幾句干活的事……是小的不對,小的嘴賤,驚擾了師姐!”說著,還輕輕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。
戰(zhàn)玲瓏卻沒那么好打發(fā),她目光轉向霍天淵,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問意味:“霍天淵,你說,怎么回事?為何爭執(zhí)?”
霍天淵抬起眼,平靜地將方才之事簡略說了一遍,沒有添油加醋,只是陳述事實。
戰(zhàn)玲瓏聽完,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,看向王逵:“哦?自己懶散無用,效率低下,反倒怪罪勤快之人?你這道理,倒是新鮮得很。照你這說法,宗門大比時,那些輸了的人,是不是也該去怪贏家太努力,礙了他們的眼?”
王逵面如土色,連連磕頭:“師姐明鑒!是小人糊涂!小人知錯了!”
“知錯?”戰(zhàn)玲瓏踱步上前,紅色的靴尖停在王逵面前,“我看你是不知死活。宗門派遣任務,是讓你們來做事,不是來搬弄是非、欺壓同門的!再讓本小姐聽到你在此地生事,便不是幾句訓斥這么簡單了!滾去把你那片區(qū)域清理干凈,若是日落前完不成,你自己去刑堂領罰!”
“是是是!多謝師姐開恩!小人這就去!這就去!”王逵如蒙大赦,連滾爬爬地回到自己的區(qū)域,拿起工具,拼命干了起來,再不敢看霍天淵一眼。
趙鐵柱和阿福也松了口氣,趕緊埋頭繼續(xù)工作,不敢多聽多看。
戰(zhàn)玲瓏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霍天淵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語氣依舊算不上友好:“你也是,身為雜役,做好分內事便是,與人爭執(zhí),平白落了身份?!?/p>
霍天淵心中明了,她方才那番作為,看似各打五十大板,實則是在為他解圍,震懾了王逵。他沉默片刻,拱手道:“多謝師姐主持公道?!?/p>
戰(zhàn)玲瓏似乎被他這正式的道謝弄得有些不自在,別過臉去,哼道:“誰替你主持公道了?本小姐只是看不慣有人偷懶?;瑝牧艘?guī)矩而已?!彼D了頓,仿佛又想起什么,補充道,“還有,你那清理動作,蠻力有余,技巧不足。角落積塵,當以濕布裹竿,深入撣拭,豈是你那般胡亂揮掃能干凈的?愚不可及!”
說完,她也不等霍天淵回應,仿佛多待一刻都嫌臟似的,轉身便走,那抹鮮艷的紅色很快消失在庫房門外。
霍天淵站在原地,看著戰(zhàn)玲瓏消失的方向,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掃帚,回想起她最后那句看似指責、實則點撥的話,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。
這位戰(zhàn)家大小姐,解圍和幫助人的方式,還真是……一如既往的別扭。
庫房內恢復了安靜,只剩下王逵拼命干活的喘息聲和工具碰撞聲。一場即將爆發(fā)的紛爭,因戰(zhàn)玲瓏的意外路過與強勢介入,消弭于無形。
霍天淵搖了搖頭,不再多想,繼續(xù)投入到清理工作中。只是經(jīng)此一事,他心中對戰(zhàn)玲瓏的那份疑惑與探究,又深了一層。而她最后那句關于清理技巧的話,他似乎也聽進去了幾分,嘗試著改變方式,效率果然又提升了些許。
這看似平靜的宗門之下,暗流依舊涌動。但至少在此刻,因為這抹別扭的“紅色”,他獲得了一絲難得的喘息之機。前路漫漫,唯有不斷提升自身,方能應對一切未知的風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