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沈柚,眼里多了點好奇:難道是我猜錯了?
安靜片刻,沈柚抬手蹭了下鼻尖。他目光往旁邊偏了偏,落在茶水間的飲水機上,聲音平穩(wěn)得像是在說件再尋常不過的事:他只是我的朋友。
朋友?林總重復了一遍,尾音微微拖長。
他低頭往杯子里接了點水,水流聲在安靜的茶水間里格外清晰,等抬起眼時,目光落在沈柚臉上,看似隨意卻又像帶著鉤子:那你們關系一定很不錯。不過我有點好奇,如果朋友對你太好了,你會覺得困擾或者有其他感覺嗎?
這個問句說得輕描淡寫,卻像裹著層沒挑明的意思,困擾兩個字被他咬得不重,卻偏偏讓人聽出點弦外之音,仿佛早就看穿了那聲朋友背后藏著的彎彎繞繞。
不好意思,林總說,之前有人跟我提過這種情況,這讓她覺得很困擾,所以我也想問問你。
話癆。沈柚心里無聲地想。
他惦記著還等在外面的壞狗,也不想再和對方談這個話題,垂了垂眼。睫毛平穩(wěn)地落回原處,方才眼底那點波動像是被夜色吸盡了。
林總看著李華擠出了一個笑容,有些局促地說:林總,您想多了,我們只是普通朋友。
我和他還沒認識多久呢。他聲音低柔輕緩,眼尾垂著,露出點尷尬的弧度,只是碰巧住在一起,我又比他大那么多,平時總要照顧一下。
短暫的安靜。
至于困擾像今天這樣的誤會就有一點。不過等我這趟出差結束,應該也不會再有聯(lián)系了。
林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既然這樣,那的確是我多言了。他關掉飲水機,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盤,已經這么晚了,有人送你嗎?不嫌棄的話,跟我的車回去?
不用了,謝謝林總。我有人接。沈柚說。
那好。我就不打擾你了。林總點點頭,拎起水杯轉身往門口走,到了門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。笑容緩慢地爬上他眼角,他溫聲說:回去路上注意安全,好好休息。
茶水間又安靜下來。
蛋糕的奶油花邊已經有些發(fā)軟,在燈光下泛著不太新鮮的油光。在下一秒,被咚地一聲扔進了垃圾桶。
沈柚把垃圾桶的蓋子按嚴實,指尖在邊緣頓了頓,才慢吞吞抽了張紙巾。他低著頭,柔軟的紙巾無意識地在掌心蹭來蹭去,心思卻像飄在半空,連擦手的動作都顯得有些機械。
看了眼表,茶水間里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。
總覺得心口堵著什么,沈柚呼出一口氣,拿起擱在一旁的材料時,紙張邊緣的毛刺蹭過指腹,他也沒太在意??蓜傓D過身,腳步還沒邁開,整個人卻像被施了定身咒,猛地僵在原地。
他干巴巴地開口,陸醫(yī)生?
門口的影子在昏暗中凝著,連肩頭落的碎光都沒驚動。他看著垃圾桶的方向,睫毛垂著,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淺影,像落了層化不開的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