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之甫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,挑了下眉,切換了一種語言:這是你前陣常帶在身邊的新搭子?我沒記錯吧。
他說的是特情局的暗語,詞義完全反轉(zhuǎn)過來,才是原本的意思。陸續(xù)沒見過秦之甫,但秦之甫見過陸續(xù),可能還有點印象。沈柚知道他是在問陸續(xù)的身份,是不是就是他幾年前撿走又拋棄的那個中學生。
他默認了:嗯。
秦之甫哦了一聲,表情變得有些微妙。他默了默,又嘖了聲,聲音不高不低,正好能讓沈柚聽見,聽起來有些隱隱的不爽:我剛剛在一樓的百家樂臺口遇到了麻煩,不知道怎么回事差點暴露,賭場里的巡場追得很緊,是他幫了我個忙。
沈柚愣了一下:什么意思?
秦之甫面部繃緊地注視著他,又嘖了一聲,不情不愿地單個字往外蹦:他。跟我,換了衣服,金徽章給了我,替我引開了巡場。你非要我再說一遍是不是?
沈柚不知怎的,身體忽然僵了一下,連指尖都頓住了。他微微偏過臉,看見陸續(xù)依舊濕淋淋停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,垂著腦袋沉默地站著。那么大一個人,此刻卻像是只落單的大狗,默默地給自己擰水,試圖把自己變干從而不再被嫌棄。
沈柚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子肯定又會著涼。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后,他心里又有些悶,喘不太動氣。
他忍住過去的沖動,讓語氣平復下來:為什么會突然暴露?
秦之甫說:不清楚,希望不是高羽那孫子。他那種不擇手段的人,要是上了二樓,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
我在進場時遇到了反聲學裝置干擾,沈柚打斷了他,是他干的嗎?
秦之甫一怔,緊接著擰起了眉。
那段時間我在盯著他,他沒有多余的動作。他說。
那就連高羽也排除掉了。
沈柚不由覺得蹊蹺。他回想著先前賭場門口那道窺探的視線,有種如影隨形的黏膩感,像在戲弄一條已經(jīng)咬上鉤的魚兒,讓他感覺很不舒服。
他垂著眼想事情,一旁同樣在凝重沉思的人忽然說:我勉強同意了。
沈柚不明所以地抬起臉:什么?
你倆的親事。秦之甫挑挑揀揀地說,人我替你驗過了,勉強配得上你。
沈柚說:給我滾。他媽的長了腦子也想不到一塊兒去。
秦之甫推開門,滾出去了。沒過多久,陸續(xù)聽見了靠近的腳步聲。
他抬起頭,他哥給他遞了一塊毛巾:擦擦。
陸續(xù)一頓,心里默數(shù)的秒數(shù)斷了。他接了過來。
587秒。他哥方才避開他,與對方交談的時長。
陸續(xù)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,但能分辨出他們的關(guān)系應該很熟悉。他想問,但怕一開口,他哥又走了,于是默默地用干毛巾擦著頭發(fā)。
下一秒,他哥說:會不會擦?
對方的語氣還是疏遠的,陸續(xù)愣了一下,還沒反應過來,手里的毛巾就被人一把抽了出去,直接蒙住了他的腦袋。他哥溫暖的手心貼在他后腦,毫不客氣把他的腦袋往下按了按,語氣沒帶多余情緒:低頭。
陸續(xù)聽話地低下頭。毛巾垂在耳邊,擋住了大半視線,像道軟屏障,讓他的視線只能聚焦在近處,自然而然垂落到對方的腰際。他哥穿的是賭場統(tǒng)一的深灰色西裝馬甲,原來的尺寸對他來說偏大,此刻卻被扣到了最緊的一顆扣子,硬生生勾勒出細窄的腰線。由于方才抬手的動作,馬甲腰側(cè)還留著幾道淺淺的褶皺,隨著呼吸微微起伏,反倒襯得那截腰又細又挺,連布料貼在肌膚上的弧度都顯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