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冷的、惡毒的視線黏在他身上,但在藥物作用下,聲音卻遙遠得像是在云端,輕飄飄的,仿佛還有一排長著翅膀的小天使在吹天堂的號角。沈柚眼前陣陣發(fā)昏,桌面、酒杯、對方的臉都在晃,像被揉皺的紙團扔進了水里,然后意識如同波紋一樣慢慢渙散。
時間被按下暫停。
魏城看見他倒在墻邊,嘴唇幾乎沒有動,輕不可聞地說:李華。
他松了一口氣,心說這下沒問題了吧,未等開口,一只手突然掐住了李華的脖子。魏城嚇了一跳:哎!
對方?jīng)]理他,審訊一樣冷硬地問:你殺過幾個人?
單純的商人魏城心想安全局審人都這么粗暴的嗎?然后就聽見李華說:很多。
屋里清醒的兩人瞬間緊繃起來。魏城一個激靈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僵硬地瞥了一眼,那位安全局的大人手指屈起,指節(jié)咔咔作響,好像下一秒就會掐斷李華的脖子。
幾個?對方不緊不慢地問,都用什么手段?
可能是受到了吐真劑的影響,李華的反應比平時遲鈍許多,垂著眼,似乎在思考。
有成千上萬吧他語速很慢,乖乖說,一般用床頭的抽紙。
魏城:
刺激。
那位大人也沉默了,表情古怪地看了李華一會兒,終于,手勁一卸,松開了他。
藥效在起作用。對方居高臨下地說,你給他灌太多酒了。
魏城的心還在狂跳,說:我也是想確保他這次能醉嘛,這小子平時能喝得很。
回過神,他殷勤地倒了一杯紅酒,雙手遞給對方:喬局長。
對方抬了抬手擋住,沒有接,而是漠然道:早點審完,沒問題就留下,但凡有一點不對勁,你知道該怎么做。
魏城立刻點點頭:放心,我一直盯著呢。不過就是這個吐真劑,真有那么管用嗎?
喬謁白直起身,坐回椅子上:你沒試過這東西的威力,當然不知道它有多厲害。一群瘋子搞出來的審訊刑具,你以為特情局這三個字是白叫的嗎?
之前酒吧的那一次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,停住,聲音陰沉了些,我懷疑就是他們折損了我的一個隨身保鏢,讓我那筆交易出了問題。
魏城想到至今躺在醫(yī)院昏迷不醒的安德烈,咽了咽口水。他忍不住問:這個特情局,究竟是做什么的?
理事會那些老東西養(yǎng)出來的一群忠心耿耿的狗。喬謁白冷漠地說,操縱情報,處決叛徒,甚至包括他們自己人。以及,非常、非常擅長偽裝。他們有一百種花樣,能讓你稀里糊涂地中招,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沒的。
說到這里,他瞇起眼,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。魏城順著他看過去,脫口而出:李華?怎么可能!是誰也不可能是他,這家伙就是一個軟蛋。而且方才他中了吐真劑說的話也沒什么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