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辭剛把懲處內(nèi)奸的手令遞到管家手里,廊下就傳來青黛慌慌張張的腳步聲,那丫頭聲音里還帶著點顫:“小姐!前院來報,永安侯蕭景淵親自登門了!”
她指尖捏著的暖玉碎片微微發(fā)燙,像是在呼應(yīng)她此刻翻涌的情緒。前世這個時辰,蕭景淵該在京郊別院跟沈清柔膩歪,商量著認主儀式上怎么坑她,如今突然跑上門,多半是沈清柔見內(nèi)奸被揪出來,急得讓這位“未婚夫”來探底。
“知道了?!鄙蚯遛o緩緩起身,對著菱花鏡理了理衣襟。鏡中少女眉梢褪去了往日的怯懦,眼尾那點清冷像淬了冰,倒讓原本溫婉的模樣多了幾分讓人不敢小覷的鋒芒。她轉(zhuǎn)頭對青黛吩咐:“取那件石青色暗紋錦袍來,再備盞雨前龍井,記住,茶要溫的——別太燙,也別涼透,正好能入口的度數(shù)?!?/p>
青黛雖摸不透小姐為何對蕭景淵這般“講究”,卻還是恭順地應(yīng)了。等丫頭退出去,沈清辭從袖中摸出枚銀哨,指尖輕輕一捏,短促的哨音貼著窗欞飄出去。不過半盞茶的功夫,一道黑影就跟融在夜色里似的,悄無聲息出現(xiàn)在窗外:“小姐有何吩咐?”
“去查兩件事?!鄙蚯遛o聲音壓得極低,眸子里閃著算計的光,“一是蕭景淵這次來究竟想探什么,二是盯著西跨院,若有陌生人進出,不管是誰,立刻回報?!鼻笆浪褪潜皇捑皽Y那副溫文爾雅的皮囊騙了,直到家族滿門抄斬時才看清他眼底的狠辣,這一世,她得讓這偽君子先嘗嘗“搬起石頭砸自己腳”的滋味。
黑影領(lǐng)命退去,沈清辭重新坐回梳妝臺前,指尖摩挲著暖玉碎片。這碎片是她昨日從沈清柔首飾盒里“借”來的,上面還沾著那庶妹慣用的香粉味。前世認主儀式上,沈清柔就是靠這碎片引動了暖玉力量,如今她提前用指尖血浸過碎片,就算沈清柔再耍花招,也得先亂了陣腳。
沒等多久,青黛就捧著錦袍回來。沈清辭換上錦袍,又在發(fā)髻上插了支碧玉簪,鏡中少女瞬間多了幾分貴氣,偏偏那眼神冷得像寒潭,倒讓這份貴氣里添了些生人勿近的疏離。剛整理妥當(dāng),前院就傳來管家的通報:“永安侯到——”
她走出房門,剛拐過回廊,就見蕭景淵站在庭院里。月白色錦袍襯得他面如冠玉,腰上束著的玉帶鑲著翡翠,嘴角噙著的笑恰到好處,乍一看還真像話本里寫的溫文公子??稍谏蚯遛o眼里,這笑容比臘月的冰碴子還冷——就是這張臉,前世騙走了她的信任,還親手把沈家推向了覆滅。
“清辭妹妹,許久不見,你倒是越發(fā)明艷動人了?!笔捑皽Y先開了口,語氣親昵得仿佛兩人真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妻,眼神里還帶著幾分刻意裝出來的溫柔。
沈清辭微微屈膝行禮,聲音平淡得像在說天氣:“永安侯客氣了。不知侯爺今日登門,有何要事?”她刻意避開了“景淵哥哥”的稱呼,連眼神都沒多給他一分,那疏離的模樣,倒讓蕭景淵臉上的笑僵了一下。
蕭景淵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反應(yīng),頓了頓才繼續(xù)裝溫和:“近日聽聞妹妹身體不適,特意來探望。另外,三日后就是暖玉認主儀式,父親讓我來問問,鎮(zhèn)國公府這邊是否需要幫忙?”
沈清辭心里冷笑——幫忙?怕不是來探虛實的吧。她抬眸看向蕭景淵,語氣里帶著點似真似假的疑惑:“多謝侯爺關(guān)心,妹妹身子已經(jīng)好了。至于認主儀式,父親自有安排,怎敢勞煩侯爺費心?倒是侯爺,近日京郊不太平,我聽說有刺客出沒,您出門還是多帶些護衛(wèi),別讓人傷著才好?!?/p>
這話一出,蕭景淵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。京郊有刺客的事他一直瞞著,連侯府下人都沒敢透露,沈清辭怎么會知道?難道是鎮(zhèn)國公府查到了什么?他強裝鎮(zhèn)定,語氣里卻多了幾分不自在:“妹妹說笑了,京郊治安向來好,哪來的刺客?許是坊間謠言罷了?!?/p>
“哦?是嗎?”沈清辭挑了挑眉,往前湊了半步,聲音壓得低了些,卻剛好能讓蕭景淵聽見,“可昨日我聽府里的老仆說,永安侯府的護衛(wèi)在京郊跟一伙人交手,還傷了不少人呢。侯爺若是不信,回頭不妨問問您身邊的護衛(wèi),看看我說的是不是謠言?”
蕭景淵的瞳孔驟然收縮,手指悄悄攥緊了袖擺。他怎么也沒想到,沈清辭連這事都知道了!難道是沈清柔走漏了風(fēng)聲?還是鎮(zhèn)國公府早就開始查他了?他強壓下心里的慌,語氣里帶了點警告:“清辭妹妹,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講。這種無憑無據(jù)的話若是傳出去,不僅會壞了永安侯府的名聲,還會給鎮(zhèn)國公府惹麻煩?!?/p>
“侯爺這話,倒是提醒我了?!鄙蚯遛o直起身,語氣又恢復(fù)了平淡,可眼神里的冷意更甚,“不過妹妹倒覺得,比起謠言,某些人暗中勾結(jié)外人,想把沈家傳家寶據(jù)為己有的行為,才更會給人惹麻煩吧?”
蕭景淵這下是真慌了,他震驚地看著沈清辭,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似的。沈清辭怎么會知道他和沈清柔的計劃?難道是沈清柔背叛了他?他張了張嘴,想辯解,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發(fā)緊,只能硬著頭皮裝糊涂:“清辭妹妹,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我聽不懂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