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(zhèn)國公府的角門在暮色里吱呀作響,沈清柔裹著件素色棉袍,踩著滿地枯黃的落葉,一步步從偏院挪出來。寒風(fēng)卷著碎雪粒打在臉上,她卻渾然不覺,只死死攥著帕子,指節(jié)泛白——禁足的這半個月,她在那陰冷潮濕的小院里,把沈清辭的名字嚼了千百遍,每一次都帶著蝕骨的恨意。
“小姐,慢點走,地上滑?!辟N身丫鬟晚翠趕緊上前扶她,聲音里滿是小心翼翼。自從沈清柔被禁足,身邊的下人就換了大半,只剩晚翠還跟著她,可這丫鬟的眼神里,也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畏懼。
沈清柔甩開她的手,冷冷地瞥了一眼:“慌什么?我還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。”她抬頭望向正院的方向,那里燈火通明,隱約能聽見絲竹之聲——定是沈清辭又在陪著祖母和父親吃飯,享受著本該屬于她的一切。
前世,沈清辭就是這樣,憑著嫡女的身份,占盡了府里的好東西,連暖玉那樣的傳家寶,也該是她的!若不是沈清辭從中作梗,認主儀式上暖玉怎么會不認她?父親又怎么會因為那點“小事”就禁她的足?
“小姐,咱們先回院里吧,夫人還等著給您梳洗呢。”晚翠小聲勸道。沈清柔的生母柳姨娘,這些日子為了她的事,沒少在父親面前哭求,可鎮(zhèn)國公沈毅,自那次認主儀式后,對柳姨娘母女就冷淡了許多。
沈清柔沒說話,只是加快了腳步。回到自己的“汀蘭院”,她看著院里落滿灰塵的石桌,看著窗臺上枯萎的盆栽,心里的火氣更盛。以前她的院子,哪次不是干干凈凈、熱熱鬧鬧的?都是沈清辭!都是那個賤人害的!
“小姐,柳姨娘來了?!遍T外傳來丫鬟的通報。沈清柔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襟,臉上擠出幾分委屈的神色。
柳姨娘一進門,就一把抱住沈清柔,眼淚直流:“我的兒,你可算出來了!這半個月,娘擔(dān)心死你了!”
“娘,我沒事?!鄙蚯迦峥吭诹棠飸牙铮曇暨煅?,“就是……就是覺得委屈。女兒也不知道哪里做錯了,父親竟然會這么對我。”
柳姨娘擦了擦眼淚,嘆了口氣:“傻孩子,還不是因為清辭那丫頭!自從認主儀式后,你父親就像被灌了迷魂湯似的,眼里心里全是她。還有老夫人,以前多疼你,現(xiàn)在也對她另眼相看了?!?/p>
提到沈清辭,沈清柔眼底的恨意再也藏不?。骸澳铮鷦e擔(dān)心,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。沈清辭搶了我的東西,害我受了這么多苦,我一定要讓她加倍還回來!”
柳姨娘嚇了一跳,趕緊捂住她的嘴:“我的兒,你小聲點!現(xiàn)在府里到處都是沈清辭的人,要是被聽見了,又要惹麻煩了。”她壓低聲音,“你父親現(xiàn)在正在氣頭上,咱們得先忍一忍,等過些日子,再想辦法?!?/p>
“忍?我已經(jīng)忍不下去了!”沈清柔甩開柳姨娘的手,“娘,您不知道,沈清辭現(xiàn)在有多風(fēng)光!認主儀式后,她不僅得了暖玉,還被靖王蕭玦看中了,聽說前幾天圍獵,靖王還特意護著她,連太子殿下都對她另眼相看!再這么下去,整個鎮(zhèn)國公府,就真的成她一個人的了!”
柳姨娘也慌了:“那……那咱們該怎么辦?暖玉在她手里,咱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?!?/p>
沈清柔冷笑一聲:“暖玉又怎么樣?她沈清辭再厲害,也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。只要咱們能讓她名聲掃地,讓她嫁不出去,看她還怎么得意!”她湊近柳姨娘,壓低聲音,“娘,我有個主意……”
柳姨娘聽著沈清柔的話,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,臉上的擔(dān)憂也變成了算計:“我的兒,這主意好!只要能毀了沈清辭的名聲,就算她有暖玉,也沒人敢要她!”
“不過,這事得小心點,不能留下任何痕跡?!鄙蚯迦岫诘?,“咱們得找個可靠的人去辦,最好是……能把事情引到別人身上,讓沈清辭就算懷疑,也抓不到咱們的把柄?!?/p>
柳姨娘想了想,說:“我倒是認識一個人,是以前伺候過我的老嬤嬤,現(xiàn)在在外面開了家繡坊,嘴嚴得很,咱們可以找她幫忙?!?/p>
“好!”沈清柔點了點頭,“娘,您明天就去見她,把事情交代清楚。記住,一定要做得干凈利落,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咱們干的?!?/p>
柳姨娘答應(yīng)下來,又跟沈清柔說了些府里的事,才依依不舍地離開??粗棠锏谋秤?,沈清柔走到窗邊,拿起一面銅鏡。鏡中的少女,眉清目秀,楚楚可憐,可誰能想到,這張美麗的臉蛋下,藏著一顆多么歹毒的心?
“沈清辭,你等著?!彼龑χR子里的自己,一字一句地說,“這一次,我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,讓你嘗嘗,什么叫生不如死!”
第二天一早,柳姨娘就借口去廟里上香,悄悄出了府。她按照約定,在城南的一家小繡坊里,見到了那個姓劉的老嬤嬤。
“姨娘,您怎么來了?”劉嬤嬤趕緊給柳姨娘倒了杯茶,神色恭敬。
柳姨娘看了看四周,確定沒人,才壓低聲音說:“劉嬤嬤,我這次來,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?!彼焉蚯迦岬挠媱澮晃逡皇馗嬖V了劉嬤嬤,最后說,“這事關(guān)系到我女兒的前程,你一定要幫我們。事成之后,我不會虧待你的。”
劉嬤嬤皺了皺眉,有些猶豫:“姨娘,這事要是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可是要掉腦袋的啊。沈清辭現(xiàn)在是老夫人和國公爺心尖上的人,咱們……”
“怕什么?”柳姨娘打斷她的話,“只要你做得干凈,誰會懷疑到咱們頭上?再說,沈清辭那丫頭,也不是什么好東西,她搶了我女兒的東西,害我女兒受了這么多苦,咱們這么做,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?!?/p>
劉嬤嬤想了想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:“好吧,姨娘,我?guī)湍?。您說,要我怎么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