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在霧隱山巔漸漸消散,陽光如碎金般灑落在竹屋前的青石板上,將庭院中茶樹的影子拉得細長。沈清辭立于竹屋門口,手中捧著那本泛黃的《承天玉典》,指尖輕輕拂過封面上古樸的字跡,心中仍激蕩著方才老者所言的震撼。她回頭望去,白發(fā)老者正站在石桌旁,手中提著一把紫砂茶壺,目光溫和地望著她,仿佛早已洞悉她心中的萬千思緒。
“沈小姐且慢?!崩险吆鋈婚_口,聲音清越如山間清泉,“方才所言,不過是承天玉淵源的冰山一角。你既已接過《承天玉典》,便需知曉這玉佩背后更深的羈絆——它不僅與守玉一族相連,更與大靖的國運息息相關?!?/p>
沈清辭腳步一頓,連忙轉(zhuǎn)身回到庭院中,躬身道:“還請前輩詳解?!彼芨惺艿叫渲械呐裎⑽l(fā)燙,仿佛也在呼應老者的話語,一股淡淡的氣流順著血脈游走,讓她對“國運”二字生出莫名的敬畏。
老者示意她重新坐下,提起茶壺為她續(xù)上茶水。清澈的茶湯注入青瓷杯中,泛起細密的茶沫,茶香愈發(fā)濃郁。“百年前,大靖初立之時,天下動蕩,百姓流離。沈家先祖時任大將軍,率部平定四方叛亂,卻在最后一戰(zhàn)中遭遇敵國巫蠱之術,全軍陷入危難。正是守玉一族的先祖攜承天玉前來相助,以玉佩之力破除巫蠱,護住了沈家先祖與剩余將士,也為大靖守住了最后的根基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望向遠處連綿的山巒,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時光:“那時先祖便言,承天玉擇主,不僅看其心性,更看其是否能擔起‘護國安邦’之責。沈家先祖以天下為念,故能得玉佩認主;而你前世的庶妹沈清柔,心懷私欲,妄圖以玉佩之力謀奪私利,最終被玉佩反噬,便是因其違背了承天玉的初心?!?/p>
沈清辭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,杯中茶水泛起細微的漣漪。前世沈清柔得到暖玉后,雖能解毒護己,卻始終無法完全掌控其力量,甚至在最后關頭被玉佩的光芒灼傷,原來竟是這個緣由?!扒拜叺囊馑际?,承天玉的力量會隨主人的心性而變化?若主人心懷正義,便能發(fā)揮其全部力量;若主人心術不正,便會被力量反噬?”
“正是?!崩险哳h首,眼中閃過一絲贊許,“你能如此快領悟,足見你與承天玉的契合之深。如今回紇勢力崛起,其可汗暗中修習失傳的巫蠱之術,妄圖以邪術操控人心,顛覆大靖。而承天玉恰好是巫蠱之術的克星——這也是回紇間諜為何屢次針對你、覬覦暖玉的根本原因。”
“巫蠱之術?”沈清辭心中一凜,前世沈家被構(gòu)陷通敵叛國,朝中曾有人暗中散布“沈家私藏巫蠱”的流言,如今想來,那或許便是回紇與蕭景淵聯(lián)手設下的圈套,為的就是混淆視聽,掩蓋他們自己修習巫蠱的真相。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的暖玉,玉佩的溫度愈發(fā)溫潤,仿佛在向她傳遞著“無需畏懼”的力量。
老者將手中的紫砂茶壺放在石桌上,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符,遞到沈清辭面前。玉符通體呈青綠色,上面刻著與暖玉相似的紋路,只是更為繁復,隱隱形成一個“守”字?!斑@是守玉一族的‘守心符’,可與承天玉相感應。若你日后遭遇巫蠱之術或邪祟侵襲,只需將守心符與暖玉放在一處,默念《承天玉典》中的靜心訣,便能化解危機。”
沈清辭雙手接過玉符,指尖觸到玉符冰涼的觸感,與暖玉的溫潤形成鮮明對比,卻又在瞬間產(chǎn)生一股奇妙的共鳴——兩道微弱的光芒從玉符與暖玉中透出,相互纏繞,形成一道細小的光柱,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暈?!岸嘀x前輩饋贈。”她將玉符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,與暖玉貼身存放,能清晰感受到兩者傳來的共鳴之力,心中安定了許多。
“你不必言謝?!崩险邤[了擺手,“守玉一族世代守護承天玉,便是為了等待能護國安邦的承天者。如今你既已出現(xiàn),這守心符便是你應得之物。只是你需記住,承天玉的力量雖強,卻也需輔以自身的智謀與勇氣——它能為你化解危機,卻不能替你做出選擇;它能指引你方向,卻不能替你走完征程。”
沈清辭重重頷首,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:“晚輩明白。前輩放心,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,晚輩定不會辜負承天玉的期望,更不會辜負守玉一族的托付?!彼肫鹱蛉帐挮i送來的信,想起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回紇間諜,想起尚未找到的蕭景淵殘余物資,心中愈發(fā)清楚,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,遠比想象中更加艱難。
老者看著她眼中的決絕,滿意地點了點頭:“你有此心志,甚好。對了,關于你庶妹沈清柔的下落,除了用承天玉的通感能力尋找,你還可留意一個地方——回紇在京城外設有一處秘密據(jù)點,名為‘黑石寨’。那里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,是回紇間諜囤積物資、藏匿重要人物的地方。沈清柔既被他們帶走,大概率會被關押在那里?!?/p>
“黑石寨?”沈清辭將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中,她從未在任何典籍或前世的記憶中聽過這個地方,想來是回紇近年才建立的秘密據(jù)點?!扒拜吺侨绾沃獣赃@個地方的?”
“守玉一族雖隱居深山,卻也始終關注著天下大勢。”老者笑道,“我們在各地設有眼線,專門收集異族勢力的動向,只為在關鍵時刻能為承天者提供助力。黑石寨的具體位置,《承天玉典》的最后一頁有詳細標注,你回去后可仔細查看?!?/p>
沈清辭連忙翻開《承天玉典》,快速翻到最后一頁。只見書頁上畫著一幅簡易的地圖,用朱砂標注出一座山峰的位置,旁邊寫著“黑石寨”三個字,下方還有一行小字:“寨中設有巫蠱陣,需以承天玉之力破之?!彼闹幸痪o,看來回紇果然在黑石寨中修習巫蠱之術,若貿(mào)然前往,恐怕會陷入險境。
“前輩,那巫蠱陣可有破解之法?”沈清辭問道,她雖有暖玉與守心符,卻對巫蠱之術一無所知,心中難免有些擔憂。
老者從石桌下取出一個布包,遞給沈清辭:“這里面是‘驅(qū)邪草’的種子,此草能克制巫蠱之氣,若將其撒在巫蠱陣周圍,便能削弱陣眼的力量。再輔以承天玉的光芒,便能輕易破陣。只是這驅(qū)邪草需在月光下種植,三日后才能生效,你若要前往黑石寨,需提前做好準備?!?/p>
沈清辭接過布包,入手輕飄飄的,卻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。她將布包與《承天玉典》放在一起,心中對老者充滿了感激:“前輩為晚輩考慮得如此周全,晚輩無以為報。”
“你無需報答我?!崩险邠u了搖頭,眼中露出一絲釋然,“守了百年,終于等到承天者出現(xiàn),守玉一族的使命也終于快要完成。日后若大靖安定,天下太平,便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?!彼ь^看了看天色,陽光已升至半空,“時候不早了,你與靖王殿下的約定怕是要耽擱了??煨┫律桨?,切記凡事謹慎,不可急于求成?!?/p>
沈清辭知曉老者是擔心自己耽誤與蕭玦的會面,連忙起身躬身行禮:“晚輩謹記前輩教誨,今日之恩,晚輩永世不忘。他日若有機會,定當再來霧隱山探望前輩?!闭f罷,她捧著《承天玉典》,小心翼翼地轉(zhuǎn)身向山下走去。
走到石階入口時,她忍不住再次回頭,只見白發(fā)老者仍站在竹屋前,手中揮動著那把紫砂茶壺,向她道別。陽光灑在老者的身上,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,仿佛一尊守護山林的神明。沈清辭心中一暖,轉(zhuǎn)身沿著石階快步下山,袖中的暖玉與懷中的守心符相互呼應,傳來陣陣溫和的暖意,為她驅(qū)散了山路的寒涼。
下山的路比上山時輕快了許多,沈清辭一邊走,一邊在心中梳理著老者所言的信息:承天玉與大靖國運相連,是回紇巫蠱之術的克星;沈清柔大概率被關押在黑石寨,寨中設有巫蠱陣;破解之法需用驅(qū)邪草與承天玉之力,且需提前三日準備。這些信息如同一塊塊拼圖,漸漸拼湊出她接下來的行動方向——先與蕭玦會面,商議尋找蕭景淵殘余物資之事,同時將回紇的動向與黑石寨的秘密告知于他;待物資之事解決后,再暗中準備驅(qū)邪草,聯(lián)合蕭玦的力量,前往黑石寨營救沈清柔,一舉搗毀回紇的秘密據(jù)點。
她走到山腳下時,車夫早已牽著馬車等候在那里。見她回來,車夫連忙上前躬身道:“小姐,您可算回來了。方才屬下發(fā)現(xiàn)有兩人在附近徘徊,形跡可疑,屬下已派人暗中跟蹤,查明他們是蕭景淵的舊部,似乎在監(jiān)視霧隱山的動向。”
沈清辭心中一沉,蕭景淵的舊部竟也盯上了霧隱山,看來他們早已察覺承天玉的秘密,只是苦于找不到守玉人?!澳切┤爽F(xiàn)在何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