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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花園偶遇，蕭郎初現(xiàn)（第1頁）

沈清辭從祖母院里出來時(shí)，日頭已過了正午，秋陽透過云層灑在青磚地上，映得滿院金桂的影子都軟了幾分。她剛理清祖母話里的幾層意思——既盼著她順利接掌暖玉，又隱隱護(hù)著沈清柔，怕嫡庶失和落人口實(shí)，正琢磨著該如何在不傷祖母顏面的前提下避開暗坑，腳下忽然被一截露出土面的樹根絆了個(gè)趔趄。

“大小姐當(dāng)心！”身后的晚晴眼疾手快扶住她，聲音里滿是緊張，“這園子里的雜役也太不上心了，昨兒才說要修整草木，今兒就把樹根露在外面?！?/p>

沈清辭穩(wěn)住身形，指尖無意間觸到衣襟里的暖玉碎片，那絲熟悉的溫?zé)嶙屗纳褚欢āＫ樦砬绲脑捦鶚涓幤沉搜?，卻見那截木頭邊緣齊整，不像是自然露出，倒像是被人故意撬松了土——這園子里的路她走了十幾年，哪處有坑哪處有坎閉著眼都能避開，今日這事，怕是沖著她來的。

“許是風(fēng)大吹松了土，不礙事?！鄙蚯遛o不動(dòng)聲色地把碎玉往深處塞了塞，目光掃過不遠(yuǎn)處的月洞門。那里掛著半舊的竹簾，簾后隱約有衣角閃過，是沈清柔院里常用的水綠色綢緞。

她心里冷笑一聲，面上卻依舊溫和：“咱們?nèi)デ懊娴暮沙剡呑?，聽說今秋的殘荷開得別致，正好賞賞。”

晚晴雖覺得剛才的樹根蹊蹺，卻也知道主子心思細(xì)，既然沒說破，便乖乖應(yīng)了聲“是”，跟著沈清辭往荷池方向走。

此時(shí)的荷池早已沒了盛夏的碧葉連天，只剩下枯褐色的荷桿斜斜插在水面，偶有幾片殘荷浮在水上，被風(fēng)吹得打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池邊的九曲回廊上，擺著幾張漢白玉石凳，沈清辭剛坐下，就見廊下的垂柳后忽然飛出一只彩蝶，翅膀上的花紋在陽光下閃著光，直直往她面前撲來。

“呀！”晚晴嚇得往后縮了縮，伸手就要去趕。

沈清辭卻抬手?jǐn)r住她。這蝴蝶看著尋常，翅膀上的粉卻帶著一絲極淡的異香——前世沈清柔曾用混了這種蝶粉的香粉害她過敏，讓她在賞花宴上出了大丑。今日這蝴蝶突然出現(xiàn)，怕又是沈清柔的伎倆。

她盯著蝴蝶盤旋的軌跡，見它總往自己袖口蹭，忽然想起早上福伯說的“小瓶子”，心里一動(dòng)，故意抬手?jǐn)n了攏袖子。果然，那蝴蝶碰到她袖口的瞬間，翅膀猛地一顫，直直墜落在石桌上，抽搐了兩下就沒了動(dòng)靜。

晚晴看得目瞪口呆：“大小姐，這蝴蝶怎么……”

“許是受了驚。”沈清辭拿起桌上的帕子，輕輕裹住蝴蝶，指尖觸到蝶尸時(shí)，果然摸到一絲黏膩的粉末。她把帕子疊好塞進(jìn)袖袋，抬頭時(shí)，卻見月洞門那邊走來一行人，為首的是個(gè)穿著藏青色錦袍的少年，身姿挺拔如松，腰間掛著一塊墨玉牌，走路時(shí)衣擺掃過地面，帶起一陣淡淡的松墨香。

是靖王蕭玦。

沈清辭的心臟猛地一跳。前世她與蕭玦交集不多，只在幾次宮宴上遠(yuǎn)遠(yuǎn)見過——那時(shí)他總被人當(dāng)作閑散王爺，喝酒聽曲樣樣精通，卻從不過問政事。直到沈家覆滅后，她才從冷宮的侍衛(wèi)口中得知，蕭玦曾暗中派人想救她，卻因蕭景淵防備太嚴(yán)而失敗，最后還被誣陷通敵，貶去了苦寒之地。

沒想到這一世，會(huì)在自家花園里遇到他。

蕭玦似乎也沒想到會(huì)在這里碰到人，腳步頓了頓，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時(shí)，帶著幾分探究。他身邊的侍從剛要開口呵斥“哪來的丫鬟”，就被蕭玦抬手制止了。

“這位是鎮(zhèn)國公府的大小姐吧？”蕭玦的聲音清冽如泉，帶著一絲漫不經(jīng)心的笑意，“本王今日受邀來府中拜訪國公爺，沒想到會(huì)在園子里撞見，倒是唐突了?！?/p>

沈清辭連忙起身行禮，動(dòng)作不卑不亢：“見過靖王殿下。殿下客氣了，是民女在此擾了殿下的興致?！彼怪酆煟桓遗c蕭玦對視——前世她見過他落魄時(shí)的模樣，如今再看他這般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心里竟有些酸澀。

蕭玦卻沒讓她久跪，上前一步虛扶了一下：“大小姐不必多禮。聽聞國公府的荷池景致獨(dú)特，本王正想過來看看，既然大小姐也在此，不如一同賞賞？”

這話一出，不僅晚晴愣了，連蕭玦身邊的侍從都面露驚訝。誰不知道靖王從不與朝臣家的女眷過多牽扯，今日怎么會(huì)主動(dòng)邀沈清辭同坐？

沈清辭也有些意外，但轉(zhuǎn)念一想，蕭玦是前世唯一想救她的人，這一世若能提前與他結(jié)交，或許能多一份助力。她壓下心頭的波瀾，微微頷首：“殿下有命，民女不敢不從?！?/p>

兩人重新在石凳上坐下，晚晴識(shí)趣地退到廊柱后，與蕭玦的侍從隔著幾步遠(yuǎn)。池面上的風(fēng)帶著涼意吹過來，沈清辭攏了攏披風(fēng)，余光瞥見蕭玦正盯著石桌上的殘荷出神，側(cè)臉的輪廓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分明，鼻梁高挺，唇線清晰，倒不像傳聞中那般“閑散無用”。

“大小姐似乎有心事？”蕭玦忽然開口，打破了沉默，“方才見你對著蝴蝶發(fā)呆，臉色也不太好?！?/p>

沈清辭心里一驚，沒想到他觀察得這么細(xì)。她定了定神，順著他的話道：“殿下說笑了，民女只是在想，這殘荷雖敗，卻也有幾分風(fēng)骨，倒比盛開時(shí)更耐看些。”

蕭玦聞言笑了笑，指尖輕輕敲了敲石桌：“大小姐說得是。世人都愛繁花似錦，卻不知?dú)埡陕犛?、枯木逢春，才是世間真意?！彼掍h一轉(zhuǎn)，目光落在沈清辭的袖口，“只是方才那蝴蝶，倒有些奇怪。這時(shí)候的蝴蝶本該遷徙了，怎么會(huì)突然出現(xiàn)在這里？”

沈清辭心里咯噔一下。蕭玦果然看出了不對勁。她猶豫了一下，從袖袋里拿出裹著蝴蝶的帕子，遞了過去：“殿下慧眼，民女也覺得這蝴蝶蹊蹺。它剛才一直往民女身上撲，落地后就沒了氣息，許是沾了什么東西。”

蕭玦接過帕子，小心翼翼地展開一角，指尖在蝶尸上輕輕一捻，放在鼻尖聞了聞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：“這是西域的‘醉蝶粉’，少量接觸只會(huì)讓人皮膚發(fā)癢，若是沾多了，會(huì)讓人頭暈?zāi)垦＃瑴喩頍o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