圍獵場的晨光剛漫過松林,校場中央的高臺上已響起一陣清脆的玉磬聲。沈清辭握著韁繩,指尖還殘留著昨日救蕭玦時,暖玉傳來的淡淡溫意——昨夜她回帳后反復(fù)摩挲玉佩,竟發(fā)現(xiàn)玉身隱現(xiàn)細(xì)紋,似有流光在其中游走,想來是認(rèn)主后,玉佩的力量正慢慢蘇醒。
“鎮(zhèn)國公府嫡女沈清辭,于圍獵中勇救靖王,護(hù)駕有功,賞赤金鑲紅寶石簪一支、云錦四匹、白銀五百兩!”內(nèi)侍尖細(xì)的嗓音劃破晨霧,手中明黃圣旨展開的瞬間,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抽氣聲。
沈清辭翻身下馬,屈膝行禮時,眼角余光瞥見人群中沈清柔驟然攥緊的帕子——那帕角繡著的纏枝蓮,已被指甲掐得變了形。她心中冷笑,面上卻依舊是得體的淺笑:“臣女謝陛下恩典,此乃臣女分內(nèi)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
“姑娘過謙了?!眱?nèi)侍笑著將賞賜遞來,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,“陛下還說,姑娘膽識過人,若有機(jī)會,不妨多進(jìn)宮與公主們走動走動?!边@話里的深意,在場眾人無不明白——這是陛下有意抬舉鎮(zhèn)國公府,更是給了沈清辭接觸皇室核心的機(jī)會。
待內(nèi)侍離去,周圍的官員家眷立刻圍了上來,夸贊聲此起彼伏。兵部尚書家的千金李明月擠到跟前,拉著她的手笑道:“清辭妹妹好本事!昨日那刺客突襲時,我嚇得腿都軟了,你竟還能鎮(zhèn)定射箭,真是太厲害了!”
沈清辭剛要回話,就聽見一道酸溜溜的聲音傳來:“姐姐倒是好運(yùn)氣,不過是恰巧碰到刺客,隨手射了一箭,竟得了這么多賞賜,倒讓旁人看著眼紅?!鄙蚯迦崽嶂箶[走來,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容,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,“只是不知,姐姐那箭法,是何時練得這般出神入化的?從前在府里,姐姐連弓都拉不開呢?!?/p>
這話一出,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,幾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。沈清辭心中了然——沈清柔這是故意挑撥,想讓人懷疑她的本事來路不明,甚至牽連出暖玉的秘密。
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,理了理衣袖,淡淡道:“妹妹這話就錯了。從前在府里,我只是不喜舞刀弄槍,并非拉不開弓。況且此次圍獵,事關(guān)皇室安危,我若不拼盡全力,豈不是要連累家族?倒是妹妹,昨日刺客出現(xiàn)時,我瞧你跑得比誰都快,怎么今日倒有閑心來議論我?”
這話戳中了沈清柔的痛處,她臉色一白,強(qiáng)辯道:“我……我那是身子不適,怕給大家添麻煩!姐姐怎能這般污蔑我?”
“污蔑?”沈清辭挑眉,轉(zhuǎn)向一旁的李明月,“明月姐姐,昨日你是否看見,清柔妹妹在刺客出現(xiàn)時,先一步躲到了假山后面?”
李明月點(diǎn)頭如搗蒜:“可不是嘛!當(dāng)時我還想拉著清柔妹妹一起躲,結(jié)果她跑得比兔子還快,差點(diǎn)把我推倒呢!”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笑,沈清柔的臉漲得通紅,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就在這時,一道沉穩(wěn)的男聲傳來:“圍獵場上論功行賞,陛下自有定奪,爾等婦人在此嚼舌根,成何體統(tǒng)?”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蕭玦一身玄色勁裝,腰佩長劍,正緩步走來。他目光掃過沈清柔,眼神冷得像冰,“沈二姑娘若無事可做,不如回帳歇息,免得在此礙眼?!?/p>
沈清柔被他看得渾身發(fā)顫,哪里還敢多言,只能咬著牙,狠狠瞪了沈清辭一眼,轉(zhuǎn)身狼狽離去??粗谋秤埃蚯遛o心中暗忖——蕭玦這是在幫她,可他這般明目張膽,難道就不怕引人懷疑?
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,蕭玦走到她身邊,壓低聲音道:“昨日你救我一命,今日我?guī)湍憬鈬?,算是扯平?!彼D了頓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賞賜上,“不過陛下的賞賜,你可得好好收著,別讓人惦記了去?!?/p>
沈清辭心中一動,明白他意有所指——沈清柔絕不會善罷甘休,說不定今晚就會動手。她點(diǎn)頭道:“多謝靖王提醒,臣女會小心的?!?/p>
蕭玦嗯了一聲,又道:“今晚我會讓人在你帳外守著,若有異動,只管出聲。”說完,他轉(zhuǎn)身離去,玄色衣袍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。沈清辭看著他的背影,指尖的暖玉又微微發(fā)燙,似在回應(yīng)著什么。
回到營帳后,沈清辭立刻將賞賜交給心腹丫鬟晚翠收好,又讓另一個丫鬟墨畫去帳外查看動靜。晚翠一邊整理錦緞,一邊皺眉道:“姑娘,方才沈二姑娘走的時候,我看見她身邊的丫鬟偷偷塞給了一個陌生男子一包東西,不知是什么陰謀?!?/p>
“不管是什么陰謀,我們都得做好準(zhǔn)備。”沈清辭走到桌邊,拿起昨日從藥廬帶回的草藥,“你去把這草藥煎了,等會兒給帳外的侍衛(wèi)送去,就說是我的一點(diǎn)心意。”晚翠雖不解,但還是聽話地去了。
墨畫很快回來,臉色凝重:“姑娘,帳外確實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在徘徊,看穿著不像是咱們府上的人,也不像是其他官員的隨從?!?/p>
沈清辭眼中寒光一閃:“果然來了。你去告訴靖王派來的侍衛(wèi),讓他們多加留意,尤其是帳后的窗戶,一定要守好?!蹦嬵I(lǐng)命而去。
夜幕降臨,圍獵場的營帳里漸漸安靜下來,只有巡夜侍衛(wèi)的腳步聲偶爾傳來。沈清辭坐在燈下,假裝在看書,實則注意力全在帳外。暖玉被她握在手心,一旦有危險,玉佩定會發(fā)出預(yù)警。
忽然,帳后的窗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,像是有人在用匕首撬窗。沈清辭心中一緊,不動聲色地將書放下,手悄悄摸向枕邊的短劍——這是蕭玦昨日送她的,說是防身用。
就在這時,帳外傳來一聲悶哼,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。沈清辭立刻起身,走到帳門邊,撩開門簾一看,只見兩個黑衣男子已被侍衛(wèi)按在地上,嘴里塞著布條,動彈不得。而蕭玦正站在一旁,手中拿著一把沾了血的匕首,顯然是剛解決了另一個刺客。
“看來沈二姑娘的動作倒是挺快?!笔挮i看向沈清辭,語氣帶著幾分嘲諷,“這幾個人是蕭景淵手下的人,看來他是急著要你的命了?!?/p>
沈清辭心中一驚——蕭景淵?他怎么會摻和進(jìn)來?難道沈清柔已經(jīng)和他勾結(jié)到這種地步了?她定了定神,道:“多謝靖王出手相救。只是此事若傳出去,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?!?/p>
“放心,我已經(jīng)讓人把他們處理掉了,不會留下痕跡。”蕭玦收起匕首,“不過你也別掉以輕心,蕭景淵既然敢在圍獵場動手,就絕不會善罷甘休。接下來的日子,你可得更加小心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