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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父親大怒，欲送官查辦（第1頁）

晨光已升至中天，將大理寺門前的青石長街染得一片透亮。沈毅攥著刺客供詞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，指節(jié)處青筋凸起，連帶著藏青色常服的袖口都繃出細(xì)密的褶皺。方才在刑訊室門外聽到的只言片語，早已讓他心頭翻涌著驚濤駭浪，此刻親眼看到供詞上“勾結(jié)回紇”“謀逆叛亂”的字樣，更是如遭重錘，連呼吸都帶著灼痛。

“父親，地上寒涼，您先站穩(wěn)?！鄙蚯遛o見他身形微晃，連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。指尖觸及之處，能清晰感受到父親身體的顫抖——那不是恐懼，而是極致的憤怒與失望交織的震顫。她心中也泛起一陣澀意，前世父親直到戰(zhàn)死沙場，都未能看清沈清柔的真面目，今生雖提前識破陰謀，可這份被“養(yǎng)女”背叛的痛，恐怕比刀劍穿身更難承受。

沈毅深吸一口氣，胸口劇烈起伏著，目光掃過刑訊室門口值守的衙役，聲音因壓抑怒火而變得沙啞：“備車！立刻回府！我要親自將沈清柔那個孽障，綁去大理寺受審！”他從未想過，自己悉心照料十余年的庶女，竟是潛伏在沈家的毒蛇，不僅覬覦傳家寶暖玉，更妄圖顛覆家國，連累整個鎮(zhèn)國公府萬劫不復(fù)。

“國公爺息怒！”柳大人匆匆從刑訊室出來，緋色官袍的下擺還沾著些許炭灰，他拱手勸道，“沈清柔身份特殊，既是國公府中人，又牽扯異族謀逆，此事需先稟明圣上，由陛下定奪。若您擅自拿人，恐落人口實，反被蕭景淵一黨抓住把柄?！?/p>

沈毅猛地轉(zhuǎn)身，眼中血絲密布：“柳大人！那孽障用我沈家的俸祿長大，住我沈家的宅院，如今卻勾結(jié)外敵，要取我女兒性命，害我滿門抄斬！我若不親手將她繩之以法，何顏面對沈家列祖列宗！”他抬手重重拍在身旁的石獅子上，石屑簌簌落下，可見其心中怒火之盛。

沈清辭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袖，低聲道：“父親，柳大人說得有理。沈清柔如今被禁足在偏院，插翅難飛。我們先入宮面圣，將刺客與供詞呈給皇上，既能彰顯沈家忠君之心，又能讓沈清柔的罪行公之于眾，讓她無從辯駁。”她知道父親此刻已被憤怒沖昏頭腦，但若行事沖動，反而會給敵人可乘之機(jī)——蕭景淵巴不得沈家犯錯，好借機(jī)削奪鎮(zhèn)國公府的兵權(quán)。

沈毅怔了怔，看著女兒沉靜的眼眸，心中的怒火漸漸平復(fù)了幾分。他想起昨夜刺客突襲清芷院的兇險，若不是女兒機(jī)警，又有暖玉護(hù)主，恐怕早已陰陽兩隔。如今女兒比他更懂審時度勢，他怎能因一時之氣，壞了全局？

“好！就聽你的！”沈毅咬了咬牙，將供詞小心翼翼地折好，塞進(jìn)懷中，“柳大人，煩請您暫且看押這些刺客，我與女兒入宮面圣后，再與您一同商議后續(xù)事宜。”

柳大人連忙應(yīng)下：“國公爺放心，下官定會嚴(yán)加看管，絕不讓任何人靠近刺客半步?！?/p>

沈清辭與沈毅快步走出大理寺，府中的馬車早已等候在街角。黑色的馬車車身雕著精致的云紋，車輪上裹著厚厚的棉絮，行駛起來悄無聲息。晚晴扶著沈清辭上車，自己則坐在車轅旁，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——經(jīng)歷了昨夜的刺殺，她不敢有絲毫松懈。

馬車緩緩駛動，車廂內(nèi)一片寂靜。沈毅靠在車壁上，閉目沉思，眉頭卻始終緊鎖。他想起沈清柔剛?cè)敫畷r的模樣，那時她才五歲，瘦弱的身子裹著破舊的棉襖，怯生生地躲在奶娘身后，一雙大眼睛里滿是惶恐。他見她可憐，又念及她生母早逝，便對她格外關(guān)照，不僅請了先生教她讀書識字，還為她置辦錦衣玉食，待她與親生女兒相差無幾。

可如今想來，那些所謂的“可憐”與“惶恐”，恐怕都是她偽裝出來的假象。她暗中培養(yǎng)勢力，勾結(jié)蕭景淵，甚至與回紇私通，每一步都謀劃得如此周密，若不是清辭重生，沈家恐怕早已落得前世的下場。

“父親，”沈清辭見他神色痛苦，輕聲開口，“沈清柔的所作所為，與您無關(guān)。您待她不薄，是她自己選擇背叛，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?！?/p>

沈毅睜開眼，眼中滿是疲憊：“辭兒，是父親糊涂。我早該察覺她的不對勁，她平日里看似溫和，可眼神中總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野心。還有她對暖玉的過分關(guān)注，對你的刻意討好，如今想來，全都是別有用心?！彼秩嗔巳嗝夹模叭舨皇悄阒厣?，為父恐怕還要被蒙在鼓里，直到沈家覆滅，都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?！?/p>

沈清辭握住父親的手，他的手掌粗糙而溫暖，帶著常年習(xí)武留下的厚繭。前世她臨死前，父親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，在冷宮中對她說：“辭兒別怕，父親一定會護(hù)著你?！笨勺罱K，父親卻戰(zhàn)死在宮變之中，連尸首都未能尋回。今生能再次握住父親的手，感受他的溫度，她心中充滿了慶幸。

“父親，前世的事已經(jīng)過去了?！鄙蚯遛o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，“今生我們還有機(jī)會，我們可以護(hù)住沈家，護(hù)住大啟，讓那些背叛者付出應(yīng)有的代價?！?/p>

馬車行駛了約半個時辰，終于抵達(dá)皇宮外。沈毅與沈清辭下了馬車，遞上入宮的令牌，守宮門的侍衛(wèi)連忙放行?；蕦m的甬道兩旁種著高大的松柏，枝葉繁茂，將陽光遮擋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，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。

兩人穿過重重宮門，來到太和殿外。殿外的侍衛(wèi)通報后，很快便傳來太監(jiān)的聲音：“宣鎮(zhèn)國公沈毅、鎮(zhèn)國公府嫡女沈清辭覲見！”

沈毅整理了一下衣袍，深吸一口氣，帶著沈清辭走進(jìn)太和殿。殿內(nèi)莊嚴(yán)肅穆，金色的龍椅上坐著當(dāng)今圣上，他身著明黃色龍袍，面容威嚴(yán)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。兩側(cè)的文武百官分列而立，鴉雀無聲。

沈毅與沈清辭跪地行禮：“臣沈毅，臣女沈清辭，叩見陛下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！”

“平身吧?！被噬系穆曇舫练€(wěn)有力，“沈愛卿，朕聽說昨夜鎮(zhèn)國公府遭遇刺客，可有此事？”

沈毅起身，從懷中取出供詞，雙手奉上：“回陛下，確有此事。昨夜有五名刺客潛入臣府，意圖行刺小女沈清辭，幸得小女機(jī)警，又有暗衛(wèi)相助，才將刺客盡數(shù)擒獲。經(jīng)過今日晨間審訊，刺客已招供，此事乃是臣府庶女沈清柔與廢王蕭景淵勾結(jié)所為，更牽扯到回紇異族，意圖在三月后的祭天大典上發(fā)動叛亂，謀害陛下與太子！”

此言一出，殿內(nèi)頓時一片嘩然。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，臉上滿是震驚之色?；噬系哪樕菜查g變得陰沉，他接過太監(jiān)遞來的供詞，飛快地瀏覽著，手中的朱筆在案上重重一頓：“大膽逆賊！竟敢勾結(jié)異族，謀逆叛亂！沈愛卿，你可知沈清柔的真實身份？”

沈毅躬身回道：“回陛下，臣也是今日才知曉，沈清柔并非臣的庶女，而是回紇派來的臥底。她潛入臣府十余年，就是為了借助臣府的勢力，與蕭景淵里應(yīng)外合，顛覆我大啟江山！”

皇上冷哼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：“好一個回紇！竟敢派人潛入我大啟腹地，圖謀不軌！傳朕旨意，即刻派人封鎖沈清柔所在的偏院，不許任何人進(jìn)出！同時加強(qiáng)京城防務(wù)，密切關(guān)注回紇使者的動向！”

“臣遵旨！”兵部尚書連忙出列領(lǐng)旨。

皇上目光轉(zhuǎn)向沈清辭，語氣緩和了幾分：“沈清辭，昨夜刺客突襲，你可有受傷？那暖玉是否還在你手中？”

沈清辭躬身回道：“回陛下，臣女無礙，多謝陛下關(guān)心。暖玉仍在臣女手中，昨夜正是多虧暖玉護(hù)主，臣女才能平安脫險?！彼f著，輕輕撫摸了一下腰間的暖玉，瑩白的玉身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
皇上點了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贊許：“暖玉乃沈家傳家寶，蘊含神秘力量，如今看來，果然有護(hù)主之效。沈清辭，你膽識過人，智計雙全，此次挫敗刺客陰謀，立下大功，朕當(dāng)賞你?！?/p>

沈清辭連忙謝恩：“陛下謬贊，臣女只是做了分內(nèi)之事。能護(hù)得家族平安，為陛下分憂，便是臣女最大的榮幸?！?/p>

皇上微微一笑：“你不必過謙。朕聽聞你在暖玉認(rèn)主儀式上，以血契喚醒暖玉真主之力，震驚朝野。如今又能憑借智謀，識破沈清柔的陰謀，實在難得。朕看你與靖王蕭玦頗為投緣，日后可多與他商議國事，為我大啟效力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