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拽起陳宇就走,“調(diào)一個班去民房后墻埋伏,留倆暗哨盯著煙囪——生火就說明他們在發(fā)信號?!?/p>
“我已經(jīng)讓翠兒去通知了?!标愑钊嘀栄ǎ八缛ツ暝诒6ū还碜託⒘?,盯人比狼還狠?!?/p>
風(fēng)卷著燈籠晃到廢棄民房門口時,疤臉正往灶膛里塞柴。
“大哥,這八路軍看著挺松啊?!弊钣疫吥侨税侵翱p往外瞅,聲音壓得像蚊子哼,“咱真要炸糧倉?”
疤臉瞪他一眼,從棉襖夾層里摸出個火柴盒大小的鐵疙瘩,引線纏著細(xì)麻繩。
“渡邊長官說了,制造混亂就行,等攻城信號一響,就把這‘土疙瘩’往人堆里扔?!?/p>
他劃了根火柴,火苗舔著灶膛里的干柴,噼啪聲里混著外面巡邏隊的腳步聲。
“記住,主引信要是沒響,就等紅色信號彈。”疤臉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光映得他疤瘌抽搐,“那是備用引爆的信兒?!?/p>
窗外,翠兒縮在柴火垛后面,凍得發(fā)紫的手死死攥著褲腳。
她看見灶膛火光起來時,往身后比了個“燒火”的手勢——三個黑影立刻貓著腰,貼著墻根摸到了后窗下。
陳宇蹲在墻根,能聽見屋里木桌被撞的吱呀聲。他抬手看了看天,青灰色的云壓得很低,連星星都藏得沒影了。
“動手!”
趙剛的吼聲剛落,張明就一腳踹開了破門。
門板撞在墻上的巨響里,陳宇已經(jīng)撲到了灶膛邊。
疤臉剛摸向懷里的鐵疙瘩,就被他反剪了胳膊按在滾燙的灶臺上。
“嗷——”慘叫聲里,鐵疙瘩“當(dāng)啷”掉在地上。
另兩個特務(wù)掏短槍的手剛抬起,就被飛過來的槍托砸中手腕。
張明踩著一人的臉,槍管頂在他太陽穴上:“動一下試試?”
趙剛撿起地上的鐵疙瘩,捏著引線在燈籠下照?!拔⑿驼ㄋ?,特高課的手藝?!彼貏?wù)臉上啐了口,“說!你們還有多少人?”
疤臉梗著脖子不吭聲,唾沫星子濺在陳宇手背上。
陳宇突然松手,往他傷胳膊上澆了瓢涼水?!氨6〒?jù)點(diǎn)的紅土沾在鞋上,以為換身衣裳就認(rèn)不出了?”
他掏出駁殼槍,槍管敲著疤臉的疤瘌,“去年在保定西關(guān),殺了交通員王木匠一家的,是不是你?”
疤臉的臉?biāo)查g白了。
審訊室在糧倉廢棄的碾房里,馬燈吊在房梁上,把人影投在土墻上,晃得像皮影戲。
陳宇叼著沒點(diǎn)燃的煙卷,看著綁在磨盤上的疤臉。趙剛正用刺刀撬開他嘴里的塞布,鐵銹味混著血腥氣飄過來。
“說不說?”趙剛把刺刀尖抵在他喉結(jié)上,軍靴碾著地上的鐵鏈,“你那倆同伙已經(jīng)招了,就差你這個帶頭的?!?/p>
疤臉喘著粗氣,喉結(jié)在刀尖下抖。“我……我要是說了,能留條活路不?”
“那得看你說的有沒有用?!标愑钔ケP上坐,磨盤的涼氣透過褲子滲進(jìn)來,“你們頭兒是誰?帶了多少人?”
“是……是渡邊麻友!”疤臉的聲音劈了叉,“他帶了十二個特工,都是特高課的老手,已經(jīng)混進(jìn)縣城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