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往山腰的臨時電臺點跑,積雪灌進靴筒,凍得腳趾發(fā)麻——但心里的疑團越來越清晰:黑風的電臺,和“寒梅”一定有關聯(lián)。
(午時·水簾洞外)王秀蘭的發(fā)報機藏在松樹下,天線偽裝成枯枝。
她往陳宇手里塞了張電報紙,鉛筆字寫著“已調頻至76,特高課密碼本第三頁”。發(fā)報鍵被凍得發(fā)僵,每按一下都發(fā)出“咔噠”的脆響。
“按這個發(fā),”陳宇的指尖在電報紙上劃,“‘敵機半小時后轟炸,速撤離至石門東’?!?/p>
他往洞口瞥,隱約有煙從石縫里冒出來,夾雜著土匪的笑罵聲——他們正在分搶來的糧食。
王秀蘭的手指在發(fā)報鍵上飛舞,摩斯電碼通過電波傳向洞內。
沒過多久,洞里傳來慌亂的腳步聲,黑風的粗嗓門炸響:“娘的!快撤!去石門東集合!”
劉勇在山口的雪地里攥緊槍,軍大衣被風吹得像面旗子。
當?shù)谝粋€土匪露頭時,他的槍響了,子彈打在對方腳前的雪地上,濺起一片白?!胺畔挛淦?!”他的吼聲在山谷里回蕩,“繳槍不殺!”
黑風穿著件日軍大衣,往劉勇的隊伍方向扔了顆手榴彈,趁亂往密林跑。
陳宇從樹后撲出,軍靴踹在他的膝彎,兩人在雪地里滾作一團。
陳宇的手按住他的手腕,摸到塊硬東西——是電臺調諧器,上面刻著半朵櫻花,和宮本懷表的鏈扣圖案吻合。
(未時·匪窩山洞)老王頭蹲在土匪的賬本前,老花鏡滑到鼻尖。
他用手指沾著唾沫翻頁,每看到“北平慈善總會”幾個字,就往陳宇手里遞:“您看,每月都有匯款,收款人寫的是白敬之?!辟~本的紙頁邊緣發(fā)卷,墨水在潮濕的山洞里洇成了藍霧。
林悅正用鑷子夾起電臺里的紙條,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:“土改隊糧車路線已探明,明日在阜平南設伏?!?/p>
她往陳宇瞥,阜平南正是張干事叛逃時經(jīng)過的路線,而“明日”的日期,與沈嘯自殺前標注的“行動日”完全一致。
“黑風,”陳宇往被綁在柱子上的匪首踢了一腳,軍靴上的雪落在他臉上,“白敬之給你多少好處,讓你替‘寒梅’辦事?”
黑風的牙咬得咯咯響,突然往洞頂?shù)氖娙檫丝冢骸拔也恢朗裁疵?!只知道按電臺指令干活!”
王秀蘭突然喊了一聲,發(fā)報機正收到新的信號,摩斯電碼翻譯出來是:“寒梅令,銷毀一切與石門東相關的文件。”她往陳宇手里塞記錄紙,筆尖的墨汁滴在紙上,暈成個梅花形狀的點。
十二月的雪花飄在修鞋攤前,老王頭瞇著眼穿線,錐子在鞋底扎出“咚咚”的響。
對面的綠色信箱前,一只戴白手套的手輕輕碰了下箱口,手套的指尖沾著點暗紅——像戲服上沒洗凈的胭脂,又像密寫用的紅墨水。
那只手的主人往慶豐大戲院走,藏青色旗袍的開叉處露出皮鞋,鞋跟在石板路上敲出“篤篤”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