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宇蹲下去,戴著手套捏開他的手指——指甲縫里嵌著點紅泥,像城西破廟墻角的那種。
“白先生,”陳宇的聲音冷得像冰,“你家管家去過破廟?”白敬之的手頓了頓,往柴房外退:“他……他負責采買,許是路過吧?!彼难坨R片反射著晨光,看不清眼里的表情。
(巳時·城西破廟)
劉勇的工兵鏟“哐當”劈開地窖門,一股霉味混著硝煙味涌出來。
地窖里堆著十幾個木箱,打開一看,全是日軍制式手雷,引信上的編號和糧倉殘片一模一樣。
王秀蘭戴著白手套,用鑷子夾起顆手雷:“陳局,這是‘櫻花三號’,和第一卷宮本用的那種完全相同!”她翻出特高課檔案,照片上的手雷編號和這個只差最后兩位,“是同一批生產(chǎn)的!”
陳宇的指尖在編號上劃了劃,突然想起白敬之食指的槍傷疤痕:“把這些手雷帶回局里,核對生產(chǎn)批次?!彼茝R深處走,墻角的紅泥被踩得亂七八糟,像有很多人來過。
(審訊室·午時)
白敬之坐在審訊椅上,背挺得筆直,眼鏡放在桌上,鏡片反射著頂燈的光。
“陳副局長,我還是那句話,管家做的事,我不知道?!彼氖种冈谙ドw上敲著,節(jié)奏均勻,像在打拍子。
“不知道?”陳宇把顆手雷放在桌上,“‘櫻花三號’是特高課專用手雷,你管家哪來的?”白敬之的喉結滾了滾,突然笑了:“我家是開糧行的,和日本人做過生意,許是他從日軍倉庫偷的?!?/p>
“偷的?”趙剛把管家指甲里的紅泥樣本拍在桌上,“這紅泥只有破廟有,他去那干嘛?埋手雷?”他的軍大衣掃過桌子,差點把白敬之的眼鏡掃到地上。
白敬之撿起眼鏡戴上,鏡片后的目光閃了閃:“我怎么知道?或許是他私藏的,想賣錢吧?!彼鶋ι系臅r鐘瞥,“陳副局長,沒有證據(jù),你們不能一直扣著我。”
陳宇盯著他的眼睛,突然問:“1943年,清鄉(xiāng)黨高某在張家口的據(jù)點,你去過嗎?”白敬之的呼吸頓了頓,隨即搖頭:“我不認識什么高某,那時我在北平做生意?!?/p>
視線轉到張干事這邊,張干事上班又遲到了,辦公桌上的戶籍冊堆得像小山。
林悅把考勤表拍在他面前,仿宋字體的“遲到三次”格外顯眼:“張干事,這是這個月第三次了,再這樣要通報批評。”
張干事的臉有點紅,往窗外瞥——吳特蓮正在對面的布店等他,碎花布衫在人群里很顯眼。
“林副處長,我……我有點私事?!彼テ鸸陌屯馀埽瑳]注意到林悅正盯著布店的方向,眉頭皺得很緊。
布店里,吳特蓮正幫張干事挑布料,指尖在塊藍布上劃來劃去:“這塊做襯衫好看,像你們公安制服的顏色?!彼霓p子掃過布料,紅綢帶的梅花標記露了出來,被門口的林悅看得一清二楚。
林悅轉身往局里走,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。
她讓戶籍組的老張查過吳特蓮的檔案,登記是“1944年從北平逃難來的”,可北平那邊的回函說,沒有這個人的記錄。
(未時·公安局檔案室)
林悅熬夜整理白敬之的銀行流水,煤油燈的光把她的影子投在賬本上。
紙頁上的“北平匯款”字樣被她圈了又圈,匯款人欄寫著“周”,像國軍周旅長的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