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6年春的北京,鴿哨清脆穿巷而過,混著職工醫(yī)院走廊里的腳步聲。煤煙味順著窗縫飄進(jìn)來,嗆得守在門外的林母陳蘭抬手揉了揉鼻子。
病房里突然傳來嬰兒清亮啼哭,護(hù)士掀簾快步出來報(bào)喜。林母攥著懷里的舊棉布襁褓晃了晃,邊角繡的細(xì)碎梅花蹭過掌心,暖乎乎的。
林母快步?jīng)_進(jìn)病房,見林悅虛弱靠在床頭喘氣,身旁襁褓裹著粉雕玉琢的孩子。小臉皺成一團(tuán),呼吸輕淺帶暖意,看著格外惹人疼。
陳宇趕最后一班去北京的車延誤半小時(shí),站臺上急得來回踱步。指尖死死摳著衣擺,指甲泛白,風(fēng)灌進(jìn)衣領(lǐng),涼得人心里發(fā)慌。
客車終于緩緩駛來,陳宇邁開長腿猛沖上去。布鞋踩碎路邊凍土塊,脆響伴著急促腳步聲,褲腳很快沾滿黃土。
一路顛簸搖晃,陳宇軍綠色外套沾滿西北風(fēng)沙。袖口磨出淺痕,肩窩死死抵著車壁,懷里攥著糧票,生怕不小心弄丟。
車剛停穩(wěn),陳宇就沖下車往醫(yī)院跑。布鞋踩在青磚路上噠噠響,煤煙味嗆得他忍不住咳嗽,額角汗珠砸在地面,暈開小水漬。
病房門被輕輕推開,陳宇風(fēng)塵仆仆站在門口。林母抬頭見是他,立刻喊出聲,盛粥的勺子碰得桶壁叮當(dāng)響。
陳宇放輕腳步湊到床邊,目光落在襁褓里的孩子身上。眼睛猛地一瞇,指尖懸在半空不敢落下,喉間動(dòng)了動(dòng),半天沒出聲。
林悅看出他的拘謹(jǐn),伸手拉過他的手往孩子手邊遞。陳宇指尖剛觸到孩子溫?zé)彳浤鄣男∈?,眼眶瞬間泛紅。
他輕輕攥住孩子的小手,動(dòng)作格外輕柔,怕稍用力就弄疼這小生命。眼底滿是動(dòng)容,手掌心黏糊糊的,竟有些發(fā)顫。
“起名叫安邦吧,盼他平安長大,也盼家國安穩(wěn)?!标愑畛谅暤?,嗓音帶著趕路后的沙啞,語氣滿是期許。
林悅輕輕點(diǎn)頭附和,指尖蹭過孩子襁褓上的梅花刺繡。嘴角輕揚(yáng),眼里滿是溫柔,疲憊也消散了大半。
陳宇抬手蹭掉外套上的風(fēng)沙,隨手抹在褲腿上。又把懷里的糧票放在桌角,指尖蹭過糧票紋路,心里總算踏實(shí)。
林母端來熬好的小米粥,米香順著桶口飄出來。陳宇接過后仔細(xì)吹涼,遞到林悅嘴邊,粥溫順著喉嚨往下淌。
出院那天,家屬院鄰居早早湊在門口迎接。張大媽拎著一籃雞蛋,蛋殼沾著細(xì)碎泥土,笑著往林母手里塞。
李大爺扛著一袋曬干的紅棗,棗香飄得老遠(yuǎn),抬手拍了拍陳宇肩膀,嘴里說著道喜的話,嗓門洪亮。
陳宇笑著一一道謝,把鄰居遞來的東西接過。指尖觸到溫?zé)岬碾u蛋,心里暖烘烘的,滿是煙火溫情。
施爾昌帶著小李等人趕來看望,施爾昌抬手摸了摸腿上的疤,指尖蹭過結(jié)痂,手里拎著給孩子縫的小帽子。
小李懷里抱著一摞紅糖,紙包沾著點(diǎn)糖漬,笑著遞到林母手里,目光落在孩子身上,滿是歡喜。
安邦突然醒了,小手亂抓,剛好攥住陳宇放在桌上的糧票。攥得緊緊的,還使勁往嘴里塞。
陳宇見狀笑著伸手摳出來,指尖沾到孩子的口水,隨手抹在褲腿上。眼底滿是柔意,語氣里藏不住疼愛。
小李小心翼翼戳了戳孩子的小手,孩子不僅沒哭,還咧嘴笑了笑。咿呀出聲,模樣格外討喜,眾人都跟著笑起來。
林母忙著給眾人倒熱水,水壺碰得桌面叮當(dāng)響。熱水冒著熱氣,杯壁漸漸凝起水珠,屋里滿是熱鬧暖意。
轉(zhuǎn)眼到了夏天,全國公安工作表彰大會(huì)在北京召開。會(huì)場外鴿哨聲隱約傳來,場內(nèi)坐滿參會(huì)人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