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6年暮春,北京胡同的鴿哨裹著晨霧飄進公安部家屬院,青磚地凝著夜涼,泛著濕冷的潮氣。
林悅輕手掀開被褥起身,棉布睡衣肩頭沾著暖意,是昨夜陳宇怕她著涼,悄悄搭上來的。
她踮腳走到搖籃邊,兒子安邦攥著襁褓邊角,鼻息輕勻,臉頰泛著粉潤奶光。
指尖碰過孩子軟乎乎的臉頰,沾到點奶漬,林悅嘴角不自覺彎起弧度。
轉身進廚房時,煤爐余火泛著微弱紅光,添塊煤進去,火苗“噼啪”跳了兩下。
煤煙味輕輕嗆來,她抬手揉了揉鼻尖,指尖蹭到點灰漬,隨手抹在褲腿上。
陳宇悄聲站在廚房門口,見她系著藍布圍裙忙活,上前接過鋁壺:“我來燒,你去洗漱。”
林悅轉頭看他,眼底帶笑,指尖蹭過他袖口粉筆灰:“沒事,早弄完早去單位。”
陳宇沒爭,把鋁壺擱爐上,轉身收拾搖籃旁的尿布,動作生疏卻仔細。
林母陳蘭端來溫熱羊奶遞她:“多喝點,白天忙工作還惦記安邦,別虧了身子?!?/p>
林悅接過羊奶,掌心暖烘烘的,點頭應著:“娘,辛苦你白天幫襯,他鬧就等我中午回?!?/p>
陳蘭擺著手擦灶臺水漬:“放心上班,安邦乖,我?guī)麜駮裉柧托?。?/p>
早飯是玉米糊糊配咸菜,簡單扒兩口,林悅便往公安部門口趕。
陳宇順路送文件,并肩走在青磚路上,涼意透進布鞋鞋底,踏實又安穩(wěn)。
到門口時,陳宇摸出兩張糧票塞她手里:“中午買份熱菜,加班晚了我來接。”
林悅攥緊糧票,指尖觸到邊緣紋路,看著他轉身離開,快步進了辦公樓。
密電室的滴答聲混著遠處鴿哨,早早飄進情報科辦公室,格外清晰。
桌上堆著厚厚的基層情報,紙張泛黃,字跡潦草,還沾著泥土與油漬。
林悅剛坐下翻了兩頁,身旁老科員王強便撇著嘴開口:“林科長,剛休完產假就扛這事,靠譜嗎?”
他指著雜亂情報,語氣帶著質疑:“這些線索各地格式亂,你這方案太理想化,基層用不上?!?/p>
林悅抬眼,眼神堅定,指尖敲了敲桌面:“能不能用,看整合得夠不夠細?!?/p>
說著她飛快翻情報,5秒內指尖點出三條關聯線索:“這三條都指向冀北走私案,基層漏了關聯?!?/p>
指尖劃過模糊字跡,她接著道:“格式統(tǒng)一后標注關鍵信息,基層辦案能省一半功夫。”
王強愣了愣,湊過來細看,啞口無言,旁邊科員紛紛點頭,筆尖劃得沙沙響。
林悅翻開筆記本,筆尖沾著藍黑墨水,飛快寫整合方案,陽光映得睫毛輕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