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給花盆澆了水,指尖劃過剛抄好的日軍動向表,陳宇的名字被她用紅筆圈了圈。
隔壁的報務(wù)員小李湊過來:“林姐,你又在想陳科長?。俊?/p>
林悅的臉紅到耳根,趕緊把電報往抽屜里塞:“別瞎說,我在想狼洞溝的地形?!?/p>
可指尖還是在陳宇的名字上多停了會兒——上次他從唐山隧道回來,后背上的燎傷結(jié)了層黑痂,她偷偷攢了半個月的藥膏,還沒找到機會給。
狼洞溝的山霧濃得像化不開的粥,劉勇帶著尖兵排在前頭探路,刺刀撥開齊腰的蒿草,驚起一群山雀。
“陳處,前面有個山神廟,土匪的崗哨就在那棵老槐樹上?!彼愑钍掷锶税沿笆?,“按計劃,我?guī)嗣徤冢銖膫?cè)后方進山洞?!?/p>
陳宇摸了摸腰間的駁殼槍,槍身被晨露打濕,冰得刺骨。山神廟的銅鈴在風里晃,崗哨的哼歌聲順著風飄過來:“清鄉(xiāng)黨,有靠山,日軍來了咱升官……”
“動手!”劉勇打了個手勢,戰(zhàn)士們像貍貓似的撲過去,捂住崗哨的嘴時,對方的煙袋鍋還在冒火星。
陳宇趁機帶人往山洞摸,洞口被藤蔓遮得嚴實,扒開才發(fā)現(xiàn)是道鐵門,門環(huán)上的鐵銹蹭在手心發(fā)澀。
“炸藥包!”趙剛吼著,往門縫里塞了半塊,“輕點炸,別把里面的機床震壞了!”
爆炸聲悶得像悶雷,鐵門被炸出個窟窿。
陳宇鉆進去時,機油味混著汗臭味直沖鼻子——十幾個工匠正圍著機床轉(zhuǎn),半成品炸彈堆在墻角,引信露在外頭,看得人頭皮發(fā)麻。
他的手按在一臺機床上,鑄鐵的冰涼順著指尖往上爬,太陽穴突然像被重錘砸——
1943年的山洞里,清鄉(xiāng)黨頭目高某正往工匠手里塞銀元,銀元碰撞的脆響驚飛了洞頂?shù)尿穑骸斑@兵工廠是留給‘大東亞共榮’的后手,就算咱不在了,也得給皇軍留著用!”
(高某的六指在機床上劃了道痕,跟現(xiàn)在這臺的位置一模一樣
)
“陳哥!你咋了?”劉勇的喊聲拽回現(xiàn)實,陳宇猛地晃頭,冷汗滴在機床的劃痕上,暈開個小水圈。
“抓活的!”陳宇吼著,駁殼槍指著個戴眼鏡的工匠,“誰是管事的?”
那工匠抖得像篩糠,手指著墻角的賬本:“是……是高老板留下的,我們也是被逼的……”
這時,洞外突然傳來槍聲,三長兩短——是土匪中隊反撲了!趙剛一腳踹開后洞的石門:“陳處!走這邊,有條暗道通山后!”
他的大刀劈向沖進來的土匪,刀風掃過機床,木屑飛濺射得到處都是。
陳宇讓戰(zhàn)士們扛著賬本先走,自己殿后。一個土匪舉著砍刀撲過來,
他側(cè)身躲過,駁殼槍頂著對方的太陽穴:“放下刀!八路軍優(yōu)待俘虜!”可對方還在掙扎,他只好扣動扳機,槍聲在山洞里撞出回聲。
山后的激戰(zhàn)持續(xù)了半個時辰。劉勇的軍帽被打穿個洞,頭發(fā)上還沾著草屑:“陳處,土匪全解決了!繳獲5臺機床,20枚半成品炸彈!”他突然指著個俘虜,“這小子說,他們跟日軍約定,三天后來拉貨?!?/p>
陳宇翻看賬本時,老王湊了過來,他的老花鏡滑到鼻尖:“陳科長,你看這筆賬——1941年給延安某部送過藥材,數(shù)量還不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