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不是邪祟之法……”
堂中,有人低低開了口,說話的是一位渾身上下看起來黑蒙蒙的老嫗,她是陳家主事的二嬸娘,也是降頭陳家大捉刀,如今的陳家門里,除了陳家主事之外,唯一還可以說話的人。
“什么?”
陳家大主事怒極,猛然轉(zhuǎn)頭向她看了過去。
“這是堂堂正正之法……”
那老嫗森然發(fā)笑:“只是這法太沉重,太大了,大到了整個降頭陳家都承受不住,才禍及妻兒老小……”
“生民化怨,怨氣盈天……”
“這究竟得是什么人才能想出來的法門啊……”
那骯臟模糊的臉上,竟是露出了一抹苦笑:“是咱們想忿了啊,知道使了飛尸降,便等于下了戰(zhàn)書,那些轉(zhuǎn)生邪祟會來的……”
“我們想好了斗法,準(zhǔn)備好了五大降尸?!?/p>
“甚至還想著,那些邪祟能有多少能人,居然可以連破我們五大降尸?”
“卻沒想到,他們根本不破我們的降尸,甚至不接我們的招,而是直接毀掉我們的根本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而在她說話的工夫里,這堂中一位穿著黑袍的男子,正是陳家的老一代人,就連陳家主事都得叫他一聲二叔。
他卻在支撐了這么長時間之后,忽然崩潰,無窮的黑線立時將他的魂兒扯了出來,撕得粉碎,陳家大主事急著過來,伸出了手,想要幫他,卻已無能為力。
“以殺劫破了無常李,又借了此咒來壓我陳家……”
這一刻,陳家大主事心里,甚至都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與自我懷疑:“難道,我們層次真就差了這么遠(yuǎn)?”
說話之間,忽然看到了那剩下的四具鐵棺,也已經(jīng)在顫動,而這滿堂之中,自家的族人更是有四五位,都已明顯快要繃不住,便急著大叫:“入陰府,快,去請來孟婆湯……”
“沒用的。”
那黑袍老嫗,也是降頭陳家的捉刀大堂官,卻在此時,緩緩搖頭。
“黃泉八景之一的孟婆店便在我陳家手里,可洗因果,沒了因果,便能避一切法?!?/p>
陳家大主事開口之時,隱約帶了怒意,甚至像是要罵人:“我們陳家人,天生克咒,無常李家的陰司孽債簿上,都寫不上我們的名字?!?/p>
“難道如今還躲不了這一道小小怨咒。”
“躲不了,天已經(jīng)沒了……”
老嫗也微微咬牙,低聲說著,然后用盡了力氣,緩緩抬頭,看向了天空,在她看向了天空之時,眼睛便已經(jīng)開始流血,眼珠也逐漸變得干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