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的凍土在正月里炸開第三道裂縫時,楊辰的拳頭正砸在玄冰原的冰層上。
“咔嚓”一聲脆響,三尺厚的玄冰如蛛網(wǎng)般龜裂,裂縫深處傳來蝕骨魔的嘶吼。他收回滲著血的拳頭,指節(jié)上的凍瘡已破裂,血珠滴在冰面上,瞬間凝成細(xì)小的冰晶——這是他連續(xù)第七日用拳頭轟擊冰層,試圖震碎凍魂淵下的魔巢。
“統(tǒng)領(lǐng),您的手……”李肅捧著傷藥沖過來,眼眶通紅。楊辰的右手已腫得像塊紫饅頭,指骨凸起的形狀扭曲得嚇人,醫(yī)官說再這么打下去,這只手怕是要廢了。
楊辰?jīng)]接藥,只是盯著冰層下翻滾的黑氣:“魔巢的封印松動了。昨夜有牧民看到‘骨翼魔’從裂縫里飛出來,翅膀上還纏著守界人的頭發(fā)?!彼穆曇羯硢。空f一個字都牽扯著胸口的傷——那是上次化靈陣大戰(zhàn)時,被魔紋撕裂的舊傷,至今仍在滲血。
沈清辭的銀輝從冰晶中涌出,輕輕覆在他的拳頭上。暖意順著指縫蔓延,破裂的凍瘡開始愈合,卻無法驅(qū)散他眼底的焦灼?!肮且砟У某岚蚰艽┩赶晒?,”她的聲音凝重,“它們的巢穴藏在凍魂淵下的‘玄鐵層’,那是上古隕鐵沉積的地層,比歸墟劍的劍鞘還硬,尋常劍氣根本打不穿?!?/p>
銀輝勾勒出玄鐵層的輪廓,那是片厚達(dá)百丈的青黑色巖層,像鍋蓋般扣在魔巢上方。魔巢的核心處,一點(diǎn)猩紅的光芒正緩緩跳動,那是骨翼魔的“母巢”,每跳動一次,北境的裂縫就多一道。
“必須在三日內(nèi)打穿玄鐵層?!睏畛酵蝗黄鹕恚瑲w墟劍被他背在身后,“骨翼魔的繁殖期就在三日后,等它們孵化出幼崽,北境的牧民一個也跑不了。”
他轉(zhuǎn)身走向冰層最厚的區(qū)域,那里的玄冰泛著青黑色,隱約能看到巖層的輪廓。李肅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:“統(tǒng)領(lǐng)!您要用‘破境拳’?那招會耗盡您的仙骨本源!”
破境拳是荒盟的禁術(shù),以自身靈脈為代價,在拳頭凝聚出能撕裂空間的力量。當(dāng)年荒盟被尸傀圍困,老盟主就是用這招轟開了缺口,自己卻在三日后化作飛灰。
楊辰掰開他的手,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:“我還有選擇嗎?”他看向遠(yuǎn)處的牧民帳篷,炊煙正從帳篷頂端升起,個穿紅棉襖的孩童正追著羊群跑,笑聲清脆得像風(fēng)鈴,“總不能讓他們像守界人那樣,被魔蟲啃得只剩頭發(fā)?!?/p>
第一拳砸下去時,玄冰只震起細(xì)小的冰碴。
楊辰的右臂肌肉賁張,青筋像蚯蚓般爬滿胳膊,蒼梧仙骨的金光順著血管流轉(zhuǎn),在拳面凝成薄薄的光膜。冰層下的黑氣突然翻涌,骨翼魔的嘶吼穿透冰層,帶著尖銳的嘲諷——它們知道這層玄鐵有多硬,知道凡人的拳頭有多脆弱。
“喝!”楊辰低吼一聲,第二拳帶著金白光芒落下。這次冰層裂開了丈許寬的口子,玄鐵層的青黑色邊緣露了出來,卻只留下個淺淺的白印。他踉蹌著后退幾步,喉頭涌上腥甜,歸墟劍的劍鞘傳來劇烈的震顫,像是在阻止他繼續(xù)。
沈清辭的銀輝突然暴漲,與他的拳芒交織:“我?guī)湍??!爆幑庀晒堑纳⒅樦氖直圩⑷?,光膜的厚度瞬間翻倍,“但你答應(yīng)我,只打最后一拳?!?/p>
楊辰笑了,血沫從嘴角溢出:“好啊。打完這拳,咱們?nèi)デ嘀莩孕旅住!?/p>
第三日清晨,骨翼魔開始躁動。
數(shù)百只長著骨翼的魔怪盤旋在凍魂淵上空,翅膀拍動的聲音像無數(shù)面破鼓。它們的翅膀上沾著黑色的黏液,落在帳篷上,帆布瞬間被蝕出大洞。牧民們趕著牛羊往南逃,孩童的哭聲、牛羊的嘶鳴與魔怪的嘶吼混在一起,像首絕望的挽歌。
“就是現(xiàn)在!”楊辰站在裂縫中央,蒼梧仙骨的金光從他周身噴涌而出,連頭發(fā)都染上了金色。沈清辭的銀輝在他拳頭上凝成螺旋紋路,那是瑤光仙骨的本源,此刻正與他的靈脈融為一體。
骨翼魔的母巢突然劇烈跳動,玄鐵層上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張痛苦的臉——那是被吞噬的守界人殘魂,它們的眼睛盯著楊辰,像是在催促,又像是在擔(dān)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