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陽光灑滿城頭。
一輛馬車從安定門駛?cè)搿?/p>
馬車里,戶部給事中王竑瞇著眼,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搖晃著。
車內(nèi)不算寬敞,坐在對面的是錦衣衛(wèi)的實控人,錦衣衛(wèi)同知馬順,他摩挲著手中的玉佩,輕聲道:“也先大軍正在大同一線耀武,京師文武如今分為兩路,一路主張堅守,一路主張迎擊?!?/p>
王竑的語速很慢,伴隨著外面的蟬鳴聲令人犯困,“堅守,可能守?迎擊,可能擊?”
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我想說……陛下如今對臣子不算友善。”
馬順笑了笑,“臣子想要權柄,就得從君王手中巧取豪奪。怎地,那些人希望陛下把權力拱手奉上?”
王竑神色如常,“此次也先大軍壓境,按理堅守即可。如今朝野議論紛紛,宮中也時常有話傳出來……陛下意欲重現(xiàn)太宗皇帝雄風?!?/p>
“翁父說,此事難?!?/p>
馬順口中的翁父,乃是宮中司禮監(jiān)太監(jiān)王振。這位權傾朝野的太監(jiān),便是馬順的靠山,也是許多官員投機的目標。
王竑嘆息,“如今朝中味兒不對?!?/p>
“君臣借此角力罷了。”馬順撫須,“陛下御極多年,從張?zhí)笈c三楊輔政,到如今親政,這其中經(jīng)歷了多少暗流涌動?!?/p>
第1章我殺人了
“帝王天生就該手握重權,臣子們前些年習慣了無視帝王。如今想藉也先大軍南下之事……”
王竑止住話頭,外面馬蹄聲越來越近,在馬車左側(cè)減速并行。
“稟同知,先前京師一干紈绔在青樓飲酒,提及此次也先大軍壓境之事,有人說也先不可敵,起大軍迎擊,陛下是……”
車外的聲音猶豫了一下,“陛下是喝多了?!?/p>
馬順微微蹙眉,“誰?”
“江寧伯唐繼祖的嫡長孫,唐青?!?/p>
“唐青?”
“是?!?/p>
馬順摸摸刀柄,眼中有厲色閃過,王竑搖頭,表示此人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權貴子弟。外面那人說,“此子生母早逝,留下了一筆不菲的嫁妝?!?/p>
嫁妝是女子的私產(chǎn),生母過世后,自然就成了唐青的財產(chǎn)。
“席間有大同左參將石亨的子侄辯駁,被唐青呵斥,說石亨浪得虛名,不是也先的對手。”
“此子是喝多了。”馬順說,王竑淡淡的道,“誹謗君父,非議大將?!?/p>
“你這隨口就給他弄了兩個可大可小的罪名?!瘪R順嘆息,“難怪翁父說,和文官打交道,得長十個心眼?!?/p>
“石茂和唐青大打出手,小人來時,二人還在廝打糾纏。”
外面那人沉默,在等待馬順的吩咐。
是拿人。
還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