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把蘇州月色的畫收進畫夾,指尖還沾著桂花的清甜,畫箱里忽然滾出個裹著栗棕糖霜的錐——“咚”地撞在畫室的和紙燈架上,糖霜簌簌落下,像撒了把細碎的秋楓。阿糖伸手一握,指尖先觸到層綿密的軟:是支栗子蒙布朗畫筆,筆桿裹著栗子泥似的深棕軟殼,摸起來帶著粉糯的質(zhì)感,頂端嵌著半顆烤得焦香的栗子仁,邊緣沾著細閃的糖粉,風一吹,栗子的醇混著焦糖的甜,順著東京目黑川的秋霜風漫了進來。
她握著畫筆往畫紙上輕掃,筆鋒剛擦過紙面,就洇開一圈栗棕的軟邊——是蒙布朗表層的栗子泥紋路,順著筆鋒的弧度疊開時,恰好成了目黑川岸邊楓樹枝的褶皺。正想調(diào)點淺黃勾糖霜的軟邊,窗外的秋霜忽然落了下來:是東京秋末的甜霜,白蒙蒙的霧裹著楓紅落在畫紙上,把栗棕暈得更暖,像剛出爐的蒙布朗,帶著綿密的甜。
阿糖干脆把畫夾搬到窗邊的榻榻米上,推開紙門讓秋霜風裹著楓香撲進來:目黑川的水流在霜里泛著柔潤的光,岸邊的楓樹把紅葉鋪成紅毯,賣蒙布朗的大叔推著木車走過,栗子香裹著黃油的醇,順著風往畫紙上淌。她握著畫筆往畫里鋪色,先以筆肚沾了霜霧里的楓紅,勾出楓樹的枝椏弧光,每片紅葉的脈絡(luò)里都裹著霜粒的細閃;再捻開筆桿上的栗子仁,把深棕混進奶白顏料里,往枝椏的陰影里疊了層軟潤:這是蒙布朗的奶油芯,順著楓枝的紋路往下墜,筆鋒抖了抖,就成了風里晃著的霜霧,連霧邊都沾著糖粉的細閃。
剛畫到河面上漂浮的紅葉倒影,樓下忽然傳來大叔的吆喝聲——“栗子蒙布朗哦,裹滿秋霜的甜哦!”木車的銅鈴“叮鈴”響著,阿糖起身接過小紙盒:栗子泥的糯裹著奶油的綿,焦糖的甜順著舌尖散開來,恰好和畫里的楓紅色融在一起。大叔倚著木車往畫紙上看,笑著指了指楓枝的弧度:“你這紅葉勾得潤,像我拌栗子泥時加的淡奶油,得順著一個方向攪才會細——早年我在目黑川邊賣甜糕,霜濃的時候,栗子香裹著楓香往河里飄,有賞楓的人說吃一口像把東京的秋甜咽進了心里?!?/p>
他往畫里的蒙布朗影子指了指:“你該把甜糕畫在楓樹枝上,就像秋霜裹著甜掛在枝頭,連松鼠都要蹦著搶!”阿糖順著他的話,在楓枝的紅葉間補了個裹著糖霜的蒙布朗,栗棕沾著奶白,軟乎乎地嵌在紅毯似的紅葉里:“這樣每個賞楓的人,都能嘗到東京的甜啦?!?/p>
秋霜漸濃的時候,大叔推著木車往巷口走,栗子香混著楓香飄遠,阿糖低頭看著畫紙:楓枝裹著蒙布朗的栗棕,河面載著紅葉的楓紅,筆桿上的糖粉沾了霜霧,在畫紙上洇出一小圈醇甜——連這章的字里行間,都裹著目黑川秋夜的軟暖。她把畫夾合起來時,霜光剛好和蘇州的月光、紐約的霓虹疊在一起,成了裹滿秋甜的旅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