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,如同一道驚雷,在眾人腦海中轟然炸響!
一直以來被恐懼所蒙蔽的思路,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。
對?。?/p>
他們最強大的武器,從來不是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家丁護院,而是他們經(jīng)營了數(shù)百年,早已滲透到帝國每一個毛孔里的——話語權!
黃明理看著眾人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,滿意地點了點頭,繼續(xù)說道:“匹夫之怒,血濺五步。君子之怒,筆作刀槍,殺人于無形!”
他走到一張巨大的書案前,那里早已鋪開了筆墨紙硯。
“從今日起,我們要發(fā)動一場戰(zhàn)爭!一場不見血,卻比刀劍更狠毒的戰(zhàn)爭!”
“他楊繼宗不是要丈量田畝嗎?我們就讓他量!但他每量一畝地,我們就要讓他背上一筆血債!他每推行一條新政,我們就要讓他背負萬世的罵名!”
一夜之間,整個江南的風向,變了。
無數(shù)控訴楊繼宗“殘暴不仁”、“濫殺無辜”、“酷吏殃民”的文章、詩詞、檄文,如同病毒般,從杭州這座小小的會所里擴散出去。
通過他們掌控的書院、報館的雛形,通過他們遍布各地的門生故吏,以一種恐怖的速度,傳遍了蘇州、松江、應天府的每一個角落。
在這些筆墨的描繪下,故事被徹底改寫。
那個死在亂棍之下的審計官,成了一個“索賄不成,惱羞成怒”的貪官。
那個囂張跋扈、親手殺人的顧大少,則成了一個“不堪受辱,失手誤傷”的無知少年。
而楊繼宗炮轟顧府、當街斬首的行為,更是被渲染成“借題發(fā)揮,屠戮鄉(xiāng)賢”,是為了侵吞顧家家產(chǎn)而羅織罪名。
一時間,楊繼宗成了一個比倭寇還要可怕的惡魔,一個青面獠牙、以殺人為樂的酷吏。
輿論的烈火,剛剛點燃,更具表演性的戲碼,緊隨其后。
蘇州府衙前。
數(shù)百名“孝子賢孫”突然出現(xiàn)。他們披麻戴孝,手捧瓦盆,抬著十幾口空蕩蕩的薄皮棺材,在府衙門前哭天搶地,聲嘶力竭。
“青天大老爺??!草民一家,活不下去了?。 ?/p>
“我爹……我爹就是被那丈量隊的逼死的!他們說我們家隱匿田產(chǎn),要抓我們?nèi)胰コ滠?,我爹一時想不開,就……就上吊了??!”
哭聲震天,聞者傷心,見者落淚。
周圍早已被收買的說書人和地痞,立刻在人群中煽風點火,將百姓們的同情與憤怒,引向那個剛剛建立起一絲威望的巡撫衙門。
緊接著,各大書院,數(shù)千名學子,在幾位“德高望重”的老師的帶領下,開始了集體罷課。
他們走上街頭,在巡撫衙門和布政使司衙門前靜坐。
他們不吵不鬧,只是沉默地坐著,手中高舉著一條條白色的橫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