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煤價,終于在第四天,突破了一個歷史性的、令人瞠目結(jié)舌的價位。
一車最普通的煤炭,其價格,已經(jīng)等同于一石上好的白米。
“黑金”二字,變得名副其實。
就在滿城百姓的怨氣與朝堂之上的焦慮,都即將達到頂點的時候,一份來自山西的奏章,被驛站以八百里加急的最高等級,如同一道催命符般,送到了朱祁鈺的御案之前。
奏章的署名,是世襲寧遠侯、山西總兵,張輔之子,張輗。
這份奏章,用詞懇切,情真意切,通篇都寫滿了“為君分憂”的拳拳之心。
寧遠侯在奏章的開頭,先是痛心疾首地哭訴,說山西境內(nèi)近期礦難頻發(fā),死傷無數(shù),導致各大煤礦人心惶惶,產(chǎn)量銳減。他身為地方總兵,為此寢食難安,愧對圣恩。
這番話,完美地解釋了為何朝廷的采購訂單會石沉大海。
隨即,奏章的話鋒一轉(zhuǎn)。
寧遠侯話里話外,開始暗示,這些礦難的背后,似乎有地方劣紳和不法礦主在暗中勾結(jié),意圖不軌。而地方官府,似乎也有些力不從心,難以徹查。
最后,他“貼心”地為皇帝陛下,提出了一個“一勞永逸”的解決方案。
他,寧遠侯張輗,愿意以侯府百年的聲譽和全部家財作保,為朝廷分憂,出面整頓整個山西的煤務,保證從此以后,煤炭供應,再無后顧之憂。
但他有一個條件。
一個讓所有看到這份奏章的人,都倒吸一口涼氣的條件。
他請求朝廷,將山西一省的鹽稅和商稅,暫時劃撥給他寧遠侯府,作為“煤務整頓”的前期經(jīng)費。待到煤務理順,再行歸還。
“轟!”
當這份奏章在早朝之上一經(jīng)公布,整個太和殿,瞬間炸開了鍋!
滿朝文武,無不嘩然!
所有人的臉上,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!
這已經(jīng)不是請求了!
這是赤裸裸的、毫不掩飾的要挾!
鹽稅和商稅,那是一個省份最核心的財政命脈!
一旦交出,就等于將整個山西的錢袋子,交到了他寧遠侯一個人的手上!
一個世襲的侯爵,竟敢用國家的能源命脈,來與中央政府討價還價!竟敢索要一省的財權!
這與裂土封疆,劃地為王,有何區(qū)別?!
“狂悖!狂悖至極!”
于謙第一個從隊列中站了出來,他氣得渾身發(fā)抖,須發(fā)皆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