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李三的嘴唇哆嗦著,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,發(fā)出的聲音干澀而嘶啞。
“回……回陛下,這……這是為了減輕山石的重量,免得……免得地基下沉。”
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蹩腳得可笑。
朱祁鈺轉過頭,看著他。
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,沒有任何情緒。
李三不敢與他對視,頭顱深深地垂了下去,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口。
他已經做好了準備,準備迎接那雷霆之怒,準備被拖出去喂狗。
過了許久,他聽到了一聲輕笑。
“原來如此?!?/p>
朱祁鈺收回了手,臉上浮現出一抹和煦的笑容。
“李主事有心了?!?/p>
他沒有再追問一個字,仿佛剛才那個問題,真的只是隨口一說。
李三僵在原地,直到皇帝的身影走遠了,他才敢緩緩抬起頭。
他腿一軟,幾乎要癱倒在地。
劫后余生的慶幸,與那深入骨髓的恐懼交織在一起,讓他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。
他看不懂。
他永遠也看不懂這位年輕的君王。
視察結束,朱祁鈺在南宮門口,當著所有隨行官員和禁軍的面,停下了腳步。
他轉過身,看向身后那個面如死灰的工部主事。
“李主事?!?/p>
“臣……臣在!”李三一個激靈,連忙跪倒在地。
“南宮修繕一事,你辦得很好?!?/p>
朱祁鈺的聲音里,帶著一種公開的贊許。
“朕心甚慰?!?/p>
他對著身旁的太監(jiān)興安擺了擺手。
興安立刻會意,端過一個早已備好的托盤,上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雪白銀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