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付盤踞地方的惡狼,不能派家犬?!?/p>
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股冰冷的、仿佛能穿透骨髓的寒意。
“得用瘋狗?!?/p>
瘋狗?
于謙和陳循都愣住了,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皇帝這句粗鄙卻又充滿了血腥味的比喻,究竟是何意。
家犬,愛惜羽毛,顧慮太多,面對成群的惡狼,只會搖尾乞憐,甚至同流合污。
而瘋狗,無所顧忌,沒有牽掛,它的眼中只有敵人,唯一的攻擊方式,就是用最鋒利、最不計后果的牙齒,死死咬住對方的喉嚨,不死不休!
朱祁鈺需要一把刀。
一把不屬于這個盤根錯節(jié)的官僚體系,一把足夠鋒利、足夠無情,甚至……足夠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在使用中斷裂的刀!
他的思緒,瞬間回到了幾個月前。
他想起了一個人。
一個在他登基之初,為了肅正朝綱,親自下令打入詔獄的御史。
此人無背景,無派系,甚至連個像樣的同年、同鄉(xiāng)都找不到。
他就像一塊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頑石,又臭又硬。
他彈劾當朝國舅孫顯宗貪墨軍糧,言辭激烈到了堪稱惡毒的地步,在朝堂之上,指著國舅的鼻子,將其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,最后還想效仿古人,用笏板當場將其砸死。
整個朝堂,都將此人視作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,避之唯恐不及。
為了平息勛貴集團的怒火,也為了維持朝局的穩(wěn)定,朱祁鈺親自下令,將這個不知死活的瘋子,打入了詔獄。
他甚至已經(jīng)快忘了這個人的名字。
但此刻,這個“瘋子”的身影,卻無比清晰地,從他記憶的深處浮現(xiàn)了出來。
“興安。”朱祁“鈺對著侍立在陰影中的心腹太監(jiān),淡淡地開口。
“奴婢在?!?/p>
“去查查,那個叫楊繼宗的御史,現(xiàn)在還活著嗎?”
興安躬著身子,在腦海中迅速地檢索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。片刻之后,他似乎想了起來,連忙回道:“回陛下,此人……還關在北鎮(zhèn)撫司的詔獄里。只是聽說,前幾日染了風寒,詔獄那種地方陰暗潮濕,怕是……怕是撐不了多久了?!?/p>
于謙聞言,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。
他也想起了這個楊繼宗。
此人剛正是真的剛正,但行事太過極端,不知變通,甚至有些偏執(zhí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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