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歷代失勢的太后、太妃居住的地方。
一個名字好聽,實則與冷宮無異的所在。
一個名副其實的,黃金囚籠。
可他現(xiàn)在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。
在百官復(fù)雜的目光注視下,在石亨等人絕望的眼神中,他被半扶半請地送上了一輛馬車。
那馬車極盡奢華,車壁用的是上好的紫檀,車頂鑲著明珠,連車輪都包著黃銅。
可那車窗,卻小得出奇,僅容一絲光線透入。
當(dāng)厚重的車簾被放下的那一刻,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視線。
朱祁鎮(zhèn)最后看到的景象,是車外那些“護衛(wèi)”著的士卒。
他們身披不知用何種工藝鍛造的黑色鐵甲,面無表情,眼神冷漠得不帶一絲活人的氣息。
他們與其說是護衛(wèi),不如說是押送重犯的獄卒。
馬車緩緩啟動,車輪碾過古道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朱祁鎮(zhèn)透過車窗那狹窄的縫隙,看向遠(yuǎn)處。
那個依舊在百官簇?fù)硐碌牡艿埽秤帮@得那么單薄,時不時還抬手捂嘴,咳嗽兩聲。
可那單薄的背影,此刻在他眼中,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巍峨大山,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。
他明白了。
自己回來了。
但回到的不是日思夜想的皇宮,而是一個為他精心打造的囚籠。
朱祁鈺目送著那列孤零零的車隊遠(yuǎn)去,直到它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,再也看不見。
他臉上的病容與倦怠,才如同潮水般緩緩?fù)嗜ァ?/p>
那微微佝僂的腰背,也重新挺得筆直。
他轉(zhuǎn)過身。
看向依舊跪在原地,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石亨等人。
他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