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”于謙的聲音沉穩(wěn)如山,“臣以為,王尚書與諸位大人所言,確有其理。國庫空虛,民生凋敝,非虛言也。”
此言一出,文官們臉上都露出了喜色。
連于少保都這么說,看來這北伐之事,是徹底沒戲了。
然而,于謙話鋒一轉(zhuǎn)。
“然,臣亦以為,陛下之憂,更在根本!”
“瓦剌之患,如附骨之疽!也先一日不除,大明北境便一日不得安寧!每年耗費在九邊防御上的錢糧,便是一個無底之洞!”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地看著朱祁鈺,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“守,是慢性失血。戰(zhàn),是刮骨療毒!”
“區(qū)別只在于,我大明如今的這副身子骨,是否還能承受得起這刮骨之痛!”
于謙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,他將這個最艱難的選擇,重新拋回給了皇帝。
整個奉天殿,再次陷入死寂。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等待著那最后的宣判。
朱祁鈺笑了。
那笑容很淡,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。
他緩緩地從龍椅上站起身,一步一步,走下丹陛。
他沒有看任何人,只是自顧自地說道:“休養(yǎng)生息?”
他的腳步停在了王直面前,低頭看著這個德高望重的老臣。
“王愛卿,朕問你,土木堡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,算不算生息?”
王直身子一顫,不敢抬頭。
朱祁鈺又走到另一名言官面前。
“朕再問你,先帝被俘,蒙塵漠北,算不算生息?”
那言官嚇得面無人色,渾身抖如篩糠。
朱祁鈺的目光,緩緩掃過階下每一張臉,聲音陡然拔高,如同炸雷。
“你們告訴朕!也先的鐵蹄踏破宣府,兵臨北京城下的時候,你們的‘休養(yǎng)生息’在哪里?!”
“若不是朕的將士用命,用血肉筑成城墻,你們現(xiàn)在有一個算一個,還能穿著這身官服,跪在這里跟朕大談仁義道德嗎?!”
“一群廢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