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們堆滿了朱祁鈺的御案。
每一份奏折,都浸透著血與淚。
“登州府遇襲,軍民死傷三千余,府庫被劫……”
“松江府外海漁村被屠,三百一十七口無一生還……”
“寧波衛(wèi)所出海追擊,中伏,全軍覆沒……”
朱祁鈺坐在龍椅上,面沉似水。
他一封封地看著奏報(bào),一言不發(fā)。
奉天殿內(nèi),伺候的太監(jiān)和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,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怒火,正在皇帝的胸中積聚、燃燒。
空氣冰冷,凝固。
朝堂之上,亂成了一鍋粥。
那些原本就反對(duì)開海的保守派官員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再次跳了出來。
他們找到了宣泄口,找到了證明自己“遠(yuǎn)見”的證據(jù)。
“陛下!臣早就說過,開海無異于引狼入室!”
一名御史痛心疾首,聲音嘶啞。
“如今倭患再起,生靈涂炭,這都是廢除祖制的惡果?。 ?/p>
“請陛下降罪己詔,恢復(fù)海禁!”
另一名老臣跪倒在地,聲淚俱下。
“以此,方能上安天心,下慰民怨!”
哭諫聲、彈劾聲此起彼伏。
他們將所有的罪責(zé),都推到了朱祁鈺的開海國策之上。
仿佛那些被屠戮的百姓,不是死于倭寇的屠刀,而是死于皇帝的政令。
砰!
一聲巨響。
朱祁鈺猛地站起身。
他將手中一份沾著干涸血跡的奏折,狠狠地摔在了為首那名言官的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