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祁鈺南下“請賢”功成的消息,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回京師。
奏報入宮時,天色未明。
當廷臣們踏著晨露出城上朝時,整個京城的空氣里,已經多了一絲看不見的肅殺與敬畏。
朝野上下,對于這位年輕帝王不拘一格、親力親為的行事風格,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。
那不是試探,不是商議。
是通知。
是意志的貫徹。
數(shù)日后,這股意志化作了看得見的洪流。
朱亥,這位龍江造船界的宗師,攜其家族及所有追隨他的老船匠,共計三百余戶,近千名頂尖工匠,在京營精銳的護送下,舉族北遷。
車隊綿延十里,載著的不是金銀,而是大明造船業(yè)最精華的血脈。
這幾乎囊括了帝國船舶領域最珍貴的“非物質文化遺產”。
朱祁鈺沒有讓他們進京。
一道圣旨,直接從通州分岔口,將這支龐大的隊伍引向了東方。
圣旨內容簡單、粗暴。
天津衛(wèi)以東,大沽口沿海百里方圓,盡數(shù)劃為軍事禁區(qū)。
命名為,“皇家海軍基地”。
旨意下達的瞬間,京營最精銳的神機死士營即刻開赴。
他們以雷霆之勢,清空了禁區(qū)內的原有村落。每一戶被遷徙的百姓,都得到了足以讓他們在京畿購置三套宅院的豐厚補償,以及最優(yōu)渥的安置田地。
隨后,三道封鎖線被迅速拉起。
內層由神機死士駐守,中層是三千營的騎兵巡邏,外層則由錦衣衛(wèi)緹騎與地方衛(wèi)所共同把控。
一只鳥都飛不進去。
朱祁鈺親自踏上了這片即將承載帝國未來的土地。
他身后,跟著面容依舊帶著震撼的朱亥,以及新任船舶司總管,宋應星。
凜冽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龍袍,袍角獵獵作響,與遠處的濤聲應和。
他指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灘涂和鹽堿地,意氣風發(fā)。這里荒涼、貧瘠,除了鹽和風,一無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