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臺之上,只擺著一張簡單的桌案。
朱祁鈺身披黑色龍袍,頭戴通天冠,獨自一人,負手立于臺前。他的身形依舊清瘦,面色依舊帶著一絲蒼白,但那股仿佛與這片天地都融為一體的無上威嚴,卻讓任何人都無法直視。
高臺之下,跪著黑壓壓的一片人。
最前方的,自然是如同死狗般的也先和他麾下的瓦剌貴族。
而在他們身后,則是來自漠南漠北,大大小小幾十個草原部落的首領。
他們中有的人,是聽聞大明皇帝神威,主動前來朝拜的;而更多的人,則是被一隊隊殺氣騰騰的明軍騎兵,從各自的帳篷里“請”出來的。
此刻,他們全都跪在那里,身體因為寒冷和恐懼而瑟瑟發(fā)抖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匯聚在那個高臺之上,那個年輕得不像話,卻又可怕得如同神魔的皇帝身上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朱祁鈺緩緩轉過身。他的目光,冷漠地掃過下方跪著的每一個人,最后,落在了也先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對著身旁的袁彬,微微頷首。
袁彬會意,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圣旨,向前一步,展開,用一種灌注了內力、足以讓方圓數里內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洪亮聲音,開始宣讀。
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!”
“瓦剌太師也先,狼子野心,包藏禍心!犯上作亂,侵我邊境;屠戮百姓,罄竹難書!擄我先皇,辱我大明!其罪一也!”
“背信棄義,欺壓諸部!阿噶多無罪,而遭其屠戮;朵顏三衛(wèi)順服,而受其劫掠!苛捐雜稅,視人命如草芥!其罪二也!”
“……”
一道道罪狀,如同最鋒利的刀子,被袁彬用毫無感情的語調,一條條地念了出來。
每念出一條,下方那些被“請”來的部落首領中,就有不少人身體一顫,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。
當那長長的罪狀宣讀完畢,袁彬收起圣旨,退回皇帝身后。
朱祁鈺的目光,轉向那些部落首領。
“諸位,誰有冤屈,皆可上臺,當著天下人的面,對也先控訴。”他的聲音很平靜,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魔力。
短暫的沉默后,一個斷了臂、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漢子,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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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阿噶多部落的首領。
他一步步走上高臺,看著囚車里那個曾經讓他感到無盡恐懼的男人,積壓在胸中所有的悲憤與仇恨,在這一刻轟然爆發(fā)。
“也先!你還認得我嗎?!我阿噶多部落三千七百口人,只因不愿給你當狗,就被你一夜之間屠戮殆盡!我的父親,我的妻子,我那只有七歲的兒子……全都死在了你的刀下!我這條命,是上天留著,讓我親眼看你報應的!”